秦尧放在两边的手逐渐收紧。
手心泛红，几乎可以掐出血。
苏禹娴敏锐地感觉到了，眸底一暗。
而相对应的，却是垂下脑袋，晶莹的泪珠顺着纤长的睫毛，骤然滑落下来一滴。
正巧滴落到他手上。
秦尧骤然僵住，刚才的思绪顿时飞到九霄云外，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被眼泪滴落的地方，滚烫到不行。似乎顺着手上错杂的脉络，畅通无阻直达心底。
心口一颤。
“你...”
话一出口，秦尧才发现干涩，暗哑到不行。
那种很有磁性，像大提琴尾音一样的声音，不见了。
苏禹娴突然苦涩地笑，唇角朝上勾了勾，很牵强。平日里那么强势说一不二的少女。
一旦示弱，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觉得梨花带雨，格外惹人怜惜。
“知道为什么我母亲是国际上着名的大提琴家，而我却选择了钢琴吗？”
在这种环境下，她开口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脑袋很顺从的窝在他胸口，可是秦尧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到让他心慌的声音。
他哑然地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然后很配合地问一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关心过这一个问题。
苏禹娴又笑，同样是牵强地，令人心碎的。
秦尧好想开口让她不要笑了，她每笑一下，他心痛。
“因为我母亲从小就让我练大提琴。日里练，夜里练。她说，身为苏家的孩子，身为她的女儿，绝不可以让她丢脸。”
秦尧顿时一怔。
她抬起脑袋，声音有些闷闷地，略微带着点哑。目光有些呆怔，似乎陷入倒那段回忆中去。
而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她内心冷静甚至是机械般地，调出脑海里那属于她作为人类“苏禹娴”时，那一段幼年的陈年往事。
“母亲找了最好的大提琴师教我，因为她忙。当然一个星期都会教我一次，因为要验收成果。”
“知道一天二十四小时反反复复做一件事情，甚至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内心要拥有多炽热的兴趣，才会对它不产生憎恶、厌弃吗？”
更何况在常人看来，那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苏禹娴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而且还是在稚嫩纤细的胳膊，根本不足以拥有那个力量，吃撑起对她而言硕大的大提琴的时候。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秦尧突然觉得内疚，甚至难堪！
自己居然从来不曾了解，和关心过她的过去！甚至觉得以她的性格，一定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亏，一直以来都会过得很好！
没想到一切都掩盖在虚假浮华的表面之下！
他知道苏禹娴的黑暗，却没想到，是那种不见一丝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而且苏父苏母又和平常富贵人家不一样。家庭不和睦，却又要在媒体面前装作和睦。
那给孩子带来的，只会是双倍的压抑和负重！
可以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下，换做任何人，都会疯掉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他只恨自己没有在那个时候就发现苏禹娴，怨恨自己为什么现在才认识她，不能改变她的过去！
如果她从小没有经历这些，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