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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王妃这一年中不断的抱怨,马兮彤不认为王爷是因为想念王妃才让她搬过来,王妃留在临潢还能替王爷管理当地,海龙羽也肯定不喜欢和王妃挤在这么个小王府里。那么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马兮彤一时间竟想不出任何理由,只好把这个疑问藏在心里,继续去办王妃交代的事去了。她和几个仆人把王妃房间里的东西整理好,陆续送到王爷那里去,然后又把院子里的帐篷拆了,里面的东西拿进王妃的房间。

差不多忙完了,马兮彤让几个仆人去王妃那里听命,自己一个人做最后的整理。王妃的房间比其他两间要宽敞,还放着一张大床。虽然王妃昨夜没在这里睡,但床铺早已准备妥当。马兮彤让仆人暂时先不要动这张床,以免王妃万一又回来睡。

她扫视了一眼大床,忽然发现床底下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探身一看,原来是王妃的一只银手镯,显然是仆人整理东西时滚到床底下去的。马兮彤捡起手镯,想着立即给王妃送去,便转身离开房间,朝王爷和王妃的住处走去。

快到那里时,在走廊里又遇上海龙羽迎面而来。马兮彤正暗自叹息,王府就这么点大,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海龙羽已经拦住了她。

“马侍卫,你上哪里去?”

马兮彤顺手一晃手里的镯子说:“王妃的手镯掉床下了,我给她送去。”

海龙羽嘴角一撇。“王妃那么多仆人,要你亲自送?”

马兮彤说仆人都有事。

海龙羽眼睛一眯。“你知道王妃住到了王爷那里,你说是给王妃送东西,我看八成是想找王爷吧。”

马兮彤一愣,片刻后才明白过来,立即眼睛变大。“你怎么能这么乱说!我就是给王妃送东西。”

海龙羽也睁大了眼睛。“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马兮彤明白海龙羽为何这么说,当即气得脸上发红。

“龙羽,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当时心里就是想为你好。你......你现在过得不也挺好?”

”我是过得挺好。“海龙羽下巴一抬,”我如今不但是广宁王侧妃,海龙帮又是我的了。而你只是个小小的侍卫,道一也走了,你现在一无所有......”

海龙羽说到这里,眼里露出嘲讽的目光。“你是不是后悔了,才又想起找王爷?”

“你血口喷人!“马兮彤万没想到海龙羽会说这样的话,当即气得嗓子冒烟,也不管不顾了。

“你自己也别得意,你不过是侧妃......啊,我明白了。王妃来了,你处处给压着一头,心里气不过,才拿我出气对不对?”

海龙羽脸上顿时发紫。“你,你个小小侍卫敢对本妃无礼?你,你刚才见到我时又没行礼!还不快快行礼!”

马兮彤听了一声冷笑。“我是正妃的属下,不归你这侧妃管!王妃已经说了,我不必向你行礼......你要不信,看看这个!”

说着,她掏出王妃给的那块令牌,直接捅到海龙羽的眼前。“看清楚,王妃命令我不许向你行礼!”

海龙羽瞪着令牌说不出话来,忽然间,她哇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手一捂脸,猛地转身跑走了。马兮彤呆呆站在那里,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也有些懊悔。

过了片刻,她才深深叹了口气,收起令牌,继续朝前走。可没走两步,她又想起海龙羽刚才说的话。王妃和王爷现在住在一间屋,自己去给王妃送东西,王妃在的话当然行,可若是不在,又恰好只有王爷一个人在呢?

马兮彤眼前掠过去年广宁王向她提亲的情形,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不去送了,等遇到王妃的仆人再说。于是她匆匆返回自己的住处,直到坐下来后,心中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海龙羽从荒岛上救起自己,到两人结成姐妹,再到恩断义绝,种种往事涌上她的心头。直到半个时辰后,一想起海龙羽如此看待自己,她依旧觉得心里堵得慌。

正在这时,有王爷的仆人来找,说广宁王请她去说话。马兮彤一愣,不知王爷会有什么事,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仆人来到外府。

原先的将军府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既是广宁将军与家眷的住所,也是将军办公的地方,现在依旧如此,分为内府和外府。仆人将马兮彤引至一间书房,里面只有广宁王一人。

马兮彤立即上前行礼。“王爷找属下不知何事?”

“你不必这样多礼。”广宁王微笑着请她坐下,又继续说,“你与别人不同,虽然名义上是王妃的侍卫,但在我眼里你依旧是客人。”

这话听在马兮彤耳里,又让她想起去年在广宁王大营中的情形。她再次行了一礼说:“王爷既已任命属下保护王妃,属下自当尽职,不能再以客人自居。”

广宁王呵呵笑了两声。“就算是侍卫,你也与别人不同。你不仅与吉亚交好,还与龙羽是姐妹。”

“我......”马兮彤想说她和海龙羽已经不是姐妹了,可一想还是算了。

广宁王见她不说了,又继续道:”刚才龙羽来找我,说你对她无礼,还说是吉亚让你这么做的......我明白吉亚和龙羽不容易相处,你和龙羽是姐妹,我只希望你能尽力从中说和。“

马兮彤暗自咬了咬嘴唇,心想海龙羽现在对她恨之入骨,还什么说和。广宁王更不会知道海龙羽和道一的事,这事也不能对广宁王说,否则万一广宁王气量小,会出大事。

于是她想了想说:”属下自当尽力而为,只是......以属下之见,根本之道还在于让两位王妃不要住到一起。“

广宁王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是不知道,两只公羊不能关在一个栏,呵呵,她俩就像公羊。只是新王府至少还得......唔,只有让她俩忍耐一下了。“

马兮彤心中一动,立即试探着问道:”新王府既然还没造好,王爷为何急着让王妃搬过来?“

“我是怕局势有变,她在我身边,我才安心。“广宁王脱口而出。

“局势有变?”马兮彤猛吸了口气,怔怔地看着广宁王。

“啊,哈......”广宁王用手摸了摸下巴,犹豫了片刻,才又说道:“自六殿下转镇辽东以来,我一直担心这个。”

“六殿下?他是谁?”马兮彤忍不住又问。

“六殿下就是六皇子。”广宁王道,“皇帝的第六个儿子,名叫爱牙赤,很会打仗,他的封地在河西。去年底皇帝忽然将他调来辽东。年初成立行省时,他便是行省长官。东路诸王,连我也在内,有事都要与他商量。”

马兮彤忽然明白了,忽必烈不但设立了东京行省,把首府立在东路诸王眼皮底下,还把能征善战的六殿下调来坐镇,难怪几个东路诸王强烈反对。

“可是,皇上不是已经撤销了行省了么?”马兮彤决定一探究竟。

广宁王使劲哼了一声。“行省是撤了,可六殿下并没有走,还一直留在咸平看着我们......皇帝又下了征马令,一来让我的马卖不出去,二来确实给辽东的官军补了许多马。”

说到这里,广宁王忍不住捏了下拳头。

马兮彤听了心跳加快,东京行省撤销,封地远在河西的六殿下本应早早回去,可忽必烈却命他留下,又开始征用马匹,这是想干什么?

看着广宁王的表情,马兮彤忽然眼睛一亮。“王爷是担心皇上会出兵打几位王爷?”

让她没想到的是,广宁王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马姑娘,你想哪里去了......实话对你说,皇上就算有这个念头,他也没有这个实力。”

马兮彤眼睛更是睁大。这怎么可能?身为一统天下的皇帝,拥有天下的兵马,怎么会打不过几位草原上的王爷?这不是笑话吗?

广宁王见她吃惊的表情,忽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皇帝当年是靠了我爹和几位王爷,才能打败他的兄弟。这事你知不知道?”

马兮彤清楚记得去年在广宁王大营做客时,王妃对她讲过的草原故事,可她不能说自己什么都知道,只能口中支吾:”这个,王妃好像提过......“

“那吉亚一定也对你说过海都的事。”广宁王迫不及待地接口道,“海都十多年前就和西路几位王爷宣布造反了。皇帝要是现在出兵打我们东路,你说海都会怎么办?”

“啊,我明白了。”马兮彤使劲吸了口气。

广宁王又兴奋地说:“就算海都不乘机出兵,皇帝能调来打我们东路几个的也只有五投下的兵马。”

马兮彤也记得五投下是什么。五投下就是投靠成吉思汗的最初五个草原部落,吉亚王妃的娘家,应昌府的弘吉剌部也是其中之一。

“五投下的实力充其量和我们几位王爷相当,这几年又没怎么打过仗,要从上都那里远征阔连海子,呵呵......”广宁王笑着摇头。

“那还有皇上在大都的军队呢?”马兮彤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这些才是张大哥要的消息吧。

”大都的军队?“广宁王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那些都是汉军步兵,守城还行,要跑到草原上和我们几位王爷的骑兵打,那是送死。“

马兮彤抿了抿嘴,差点忍不住开口反驳。

广宁王又说:”马姑娘,你这下相信了吧,皇帝是不敢派兵来的......“

”那为何王爷担心局势?“马兮彤继续问。

”这个......“广宁王一愣,忽然想是明白过来,盯着马兮彤说,”刚才那些话都是秘密,我本不应该对你讲的......”

“属下该死。“马兮彤慌忙行礼道,”属下不该乱问,请王爷恕罪。”

广宁王的目光忽然又变得柔和。“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唔......我没把你当外人,我只希望你也不要太见外。“

马兮彤一愣,抬头看着广宁王的眼睛,心里立即开始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