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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橘红色的光辉洒在此时正在小道上驰骋的几人身上。

陆杨憋着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不算路上歇息的时间,几人这一晚也跑了将近四个时辰。

再继续跑,就算几人能坚持,这几匹马也坚持不下去了。

马匹奔跑的速度正在逐渐降低,再跑下去,除了马匹的身体受到损伤,他们也跑不了多远。

陆杨放慢了速度,与跟上来的吕景山商量找个地方歇一歇。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几人的形象算不得好。

伸手往脸上一抹,指腹上指定都是尘土,特别是陆杨,先前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脸上是糊了几层尘土。

吕景山看了看周围,指着前面一条小路说:“陆郎中,要不我们往这边走,先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村子,先暂时歇一歇,顺便补充点干粮。”

这条路有些太过偏僻,几人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附近有人烟。

只能选另外一条路,看看有没有能歇一歇的地方,然后补充点干粮和水,顺便再给马儿喂些有营养的东西,后面也好继续赶路。

接下来几天,还得靠这几匹马,可不能亏待了它们。

陆杨看了一眼那条小路,随后点头同意了吕景山的提议。吕景山率先带头,往旁边的小路跑,陆杨紧跟其后,而后是几名护卫。

可惜他们不是很幸运,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了一个小村子。

村子里只有几户人家,人不是很多,像是遗世独立一般,周围并没有临近的村子。

陆杨几人的到来,倒是让他们颇为感兴趣,不少人跟在几人身后,嘀嘀咕咕的,神情满是好奇。

陆杨也无心打扰这些村民,让三名护卫带着身上所剩的碎银换了些干粮和水,还买了一些麸皮和豆子。

又给了几个铜板让村子里的人帮忙煮熟,喂了马后,又留了些豆子后面给马儿吃,陆杨几人便走了,连个姓也没有留下。

几人赶起路来,像是不要命一样,连着赶三天路,陆杨开始发起了低烧,连吕景山身体也有了些发热的征兆。

再这样跑下去,陆杨觉得吕德贺派的人没过来杀死自己,他就要被自己给折腾死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前方探寻的护卫兴冲冲地跑回来,说是已经看到了开封府的城门,只要再坚持坚持,就能到达开封府。

到时候几人找个地方隐藏下来,也不用再这样逃来逃去的。

陆杨现在看人看路全凭一股劲,说出的话都是飘在上空的。

“大家再坚持一下,等进了开封府,一切都好了。”

陆杨生怕自己还未到开封府,便晕倒在路上,趁着现在开口让几人到时候听从吕景山的安排。

吕景山皱眉,看着陆杨越发苍白的脸色,大喊着问他身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陆杨摇头,没有再说,只是加快了速度,趁着还算清醒的时候,多走一段路。

陆杨的担忧没有错,不过走了一会,他便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他下意识地拉紧缰绳,从马上跌落下来的时候,他只庆幸那时的马速不是很快。

不然,这要是马速快的话,他估计要在路上多摩擦一会。

他是个怕疼的人,不过也是,想来也没有人会喜欢疼。

“砰”地一声,马儿受惊往前飞奔,吕景山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只觉心跳都停了半晌。

他连忙拉紧缰绳,还不等马儿停下来,便快速下了马,跑到陆杨那。

“陆郎中,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陆杨睁开眼看了下眼前模糊的人影,耳朵阵阵鸣响,他动了动嘴巴,刚想让人别担心,便彻底地晕了过去。

......

醒来时,陆杨唯一的感受就是疼。

手疼,腿疼,头也疼。

疼得让他连思考的能力都仿佛消失了。

眼前这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屋子,陌生的桌子,陌生的窗户,还有陌生的一角院子。

陆杨转动了下眼珠子,所能看到的地方十分有限,只好愣愣地看着上方的房梁。

疼痛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

身体像是被打散又重组一样,动也动不了,除了疼,其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房里没有其他人,陆杨也没法询问现在的情况,只好继续发呆。好在没过一会,外面传来了声响,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方向是来他这边的。

陆杨动了动眼睛,把视线放到了那个用一块黑蓝色粗布充当门帘的地方。

进来的是吕景山,还有一个拿着药箱的大夫。

见陆杨睁开了眼睛,吕景山脸上出现了一丝愣然,随后很快便露出狂喜的神情。

“少爷,您可是醒了。”

闻言,陆杨眨了下眼睛,用以回应。

“嗯,是醒了。”

陆杨听着自己说的话挺大声的,可实际上吕景山和大夫只能看到陆杨的嘴唇动了动,除了勉强能听到一个“嗯”字,其余的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但陆杨能醒来,吕景山便放心了,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陆杨的额头,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一旁的老大夫,“大夫,麻烦您了。”

陆杨已经昏迷了两天,这大夫便是替陆杨包扎伤口的人,见陆杨醒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醒了就好,后面你也不需要太担心了。”

大夫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安慰了下吕景山,便开始替陆杨看诊。

望闻问切,一通下来,大夫点了点头,收回手。

“之前我开的药继续喝,一会我再开个补身子的方子,好好休养,这段时日就不要下床了。”

大夫吩咐了几句,写好方子,让吕景山拿去抓药,收拾好东西就被吕景山送了出去。

陆杨看着两人离去,之后尝试着动了动手指。

手指能动,手臂也能动,就是疼,像是被人挖了块肉一般的疼。

知道自己的手脚能动,陆杨也放下了心。

没瘫就好......

陆杨再次望着屋顶发呆。

谁能想到不过是出来出趟差,差点连小命都保不住。

这下子皇上不给假,不给他升个一官半职的,都很难收场了。

吕景山回来得很快,撩开门帘时还有些微微喘。

“少爷,您感觉怎么样?”

陆杨微微摇了下头,“没事,先给我喝口水。”

“什么?”

吕景山没听清,连忙把耳朵凑过去,让陆杨再说一遍。

陆杨舔了下嘴唇,使劲开口让吕景山给他喂杯水。

吕景山这才听见,连忙起身去一旁给陆杨倒了杯温水。

伺候陆杨喝了杯水后,吕景山便坐在凳子上,准备跟陆杨说说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少爷,我们现在在一户农家里,我租了一个月,您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吕景山说得很简便,几句话便把陆杨想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陆杨“嗯”了声,视线看向吕景山腰上的伤,还未开口,吕景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的伤没事,熬了一晚就好了,大夫也给我开了些药,现在在外面打探情况和采买的都是他们,我没有在外面露面。”

陆杨点了下头,缓了会,感觉好了些,才问道:“我身上怎么这么疼?”

吕景山沉默了下,才说:“少爷,您的伤口感染了,大夫把腐肉割掉重新上药包扎了,可能就有些疼。”

陆杨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子,感觉伤口更疼了。

割肉啊......

他以前想都不敢想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好在是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进行的,不然,他可不觉得自己有多能忍。

吕景山看着,继续把陆杨身体上的情况跟陆杨说清楚。

“少爷,您左手上的伤和腰上的伤重新包扎了一遍,右手的恢复得不错,大夫说过些天就能好透。”

陆杨听着,轻微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问吕景山他从马上摔下来,有没有伤到哪。

“身上有些擦伤,其他的就是内伤了,大夫说让您躺着别动。”吕景山把大夫的话原原本本地跟陆杨说了。

“我知道了。”

他现在这样,也根本没法乱动。

陆杨看了眼窗外,问道:“这里是开封府?”

“对,离闹市比较远。”

陆杨没有再问,他这副身子,也没法做什么。

他叹道:“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少爷放心吧,您好好养伤就成。”

吕景山身上也带着伤,陆杨让吕景山下去好好歇着,便闭上了眼睛。

休养的日子特别无聊,特别是身体没法动的时候,陆杨每天醒来就是看屋顶,不然就是看着窗外。

护卫们很忙,一人留在屋里照料两个伤员,一人负责采买东西,顺道与留在外面打探消息的护卫互相传达讯息。

三人把事情分配得井井有条,之后的几天里,开封府里并没有关于吕德贺派来追寻他们的人的消息。

陆杨身上的伤在这几天里也好了不少,起码能半靠着床头看会书,不用再整天躺着不动。

吕景山身上的伤好得很快,现在已经开始走动了。

留在屋里的护卫也被他派了出去,时刻注意着城门那边的情况。

这会,吕景山端着汤药走了过来。

陆杨的味觉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已经习以为常了,感觉温度差不多,端起碗一口气便能喝完。

接过碗,把碗放到桌上,吕景山准备给陆杨换药。

“少爷,您腰上的伤看着恢复得不错,估计再养些时日,就能好了。”

陆杨也低头看着,闻言点了下头,“那就好,我可不想再带着伤赶路了。”

这段赶路回忆,他可不想再想起了。

吕景山难得笑了下,“我也是,颠得可太疼了。”

“嗐,我之前还以为你感觉不到疼呢。”陆杨笑道。

处理好了腰上的伤,陆杨配合地伸手让吕景山处理左手上的伤。

吕景山上药上得很熟练,闻言,轻轻“嗯”了声。

“没有,只是怕他们看出来了。”

说的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护卫们,作为队长,总要在部下面前立下威严才行,不然管不住下面的人。

陆杨明白吕景山心里的想法,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转移了话题。

“你说那些人多久能追到这边?”

他们一路上没有再进驿站,要找到他们的痕迹可不容易。

吕景山仔细包扎好陆杨手臂上的伤,闷声道:“希望能晚几天吧。”

陆杨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幽幽叹道:“确实,晚几天我就能行了。”

不知是不是之前陆杨太过于悲惨,被人追着跑,所以现在幸运降临了。

陆杨养了半个多月的伤,吕德贺那边的人始终没有过来这边。

但现在不过来,不代表以后不会过来。

陆杨右手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现在只留下一条泛白的疤痕。

左手和腰上的伤也结痂了,旁边的痂已经掉了,露出了粉嫩的新肉,只剩下中间的,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掉完。

陆杨怕吕德贺那边的人找过来,又养了两天伤。

等大夫过来看了一眼,询问过大夫能不能出远门后,陆杨当即让吕景山等人收拾东西,当天就出发。

择日不如撞日,陆杨也不想明日出发了,万一遇到了意外,可没处说理。

大夫说能出远门,只是不能赶太快的马车,说这话时吕景山也是在场的。

听到陆杨的吩咐,他没有再说,下去就让人回来收拾东西。

一个时辰后,陆杨等人带着自己的行李,出了开封府。

这次陆杨的目的十分明确,直接回京。既然这半个多月里那些人没有追上来,说明他们已经把人甩开了,也不用担心那些人一时半刻地会追上来,所以几人的速度没有多快,但也不算很慢。

担心吕德贺追不到自己,会在回京的必经路上提前设下埋伏,陆杨等人伪装了下,一路走着小路往京城的方向走。

然而陆杨不知道的是,吕德贺派出去的人,早在几天前便转身往应天府的方向赶,没有再继续搜寻他们。

而此时的吕德贺等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要算到京的日子,也要比陆杨等人先到半个多月。

这段日子,足够吕德贺等人计划很多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