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丘秉文已经说清了利害，但戎猃这莽夫显然不吃这套。
“那又如何？我右贤庭儿郎怕个卵？军师，你高看了雍庭的汉人，既然要开战，老子接了，来人呐！给本王...”
贯丘秉文打断道：“庭王，何不先听听雍庭的意思，我观雍庭并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也许是此人个人的决定也说不定。”
戎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看向张离：“雍庭使者，你不遵守我胡族的礼，本王先记下等会再处置，你先说吧，雍庭是什么意思？选哪个条件？”
张离见胡人没有杀他，有些失望，他没想到贯丘秉文这么老辣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想法。
接着张离把大雍朝廷的意思转述了一番，总结就是大雍让出除了乌州外的北阳府，另外愿意赔款五十万两，签订不犯边条约。
众胡人高层闻言，一脸嘲讽。
贯丘秉文面带冷笑：“张大人，杨大人周大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两个条件二选一，不作更改！大雍擅自更改条件是觉得我胡族好商量？”
张离：“圣上的决定，老夫只是转述。”
“呵，那九公主呢？”
张离叹了口气：“圣上并未拒绝。”
贯丘秉文眯着眼睛：“呵呵，雍庭打得好算盘啊，除了乌州，北阳其他州地已尽入我胡族手中，这个条件等于没有，换句话说，大雍的价码只有五十万两银子和一个女人？”
“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或者说，小看我胡族了？”
张离摇头：“此话，老夫也想问，胡族是否小看我大雍了？这条件...”
“噗~”
“嗞~”
“谷蠡王？”
张离正说话间，山育怒从心起，竖起一刀，直接砍掉了张离的右臂。
贯丘秉文看着地上的手臂和张离喷溅的鲜血，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离吃痛，满头冷汗，不过硬是没有叫出一声。
其他胡人高层升起一丝冷笑。
“小看你们？有种的话就让洛老儿出来决一死战！求和还这副样子，该杀！”
山育恶狠狠道。
贯丘秉文朝外道：“快叫军医！”
“是！”
张离身躯微微颤抖，冷笑道：“有种杀了老夫，你们这些无人性的胡狗！”
山育见他不仅不求饶还出言不逊，怒气又生，上前又是两脚。
“咔擦~”
“咔嚓~”
张离的腿骨呈九十度弯曲，应声而折，瘫倒在地。不过他全程没有哼叫一声，只是冷冷地望着山育。
“哈哈，堂堂谷蠡王就这点力气吗？连老夫这六旬老者都杀不死，还妄想踏平我大雍？真是可笑，哈哈。”
“你！”山育怒极，便要拔刀杀人。
“住手！”贯丘秉文上前拦住，“谷蠡王，此人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咱们付出的代价将会大得多，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切莫冲动。”
山育王看了看贯丘秉文，知道这人深得单于器重，面子还是要给，看着头冒冷汗不屈的张离，舔了舔刀刃上的鲜血，冷哼一声，回到座位。
戎猃全程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
不一会儿，军医到来，用烧红的铁片敷在断臂上止血，张离痛晕了过去，但依旧没有发出一声。
几个胡人高层这时也收了笑容，心里升起了几分敬佩。
能忍受这样疼痛，在胡人中也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看不出这小老头居然如此有骨气。
手臂的血倒是止住了，腿的话只是掰正了一下，能不能用还不知道。
阵阵疼痛传来，不久后张离悠悠苏醒，发现自己还活着，张离大笑：“怎么，不敢杀了老夫？哈哈，传闻胡人凶蛮，老夫看也不过如此嘛，咳咳。”
“就算老夫双腿断了，你们这些胡狗也休想让老夫跪下。”
“给老夫个痛快吧，快点。”
张离闭上了眼睛。
众胡人高层包括戎猃都有些沉默，再没有逼着他下跪。
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要汉人尽皆如此，胡族何敢逞凶的心情。
贯丘秉文正色道：“张大人傲骨，在下着实佩服。但我知道大雍像你这样的人，并不多，张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想告诫张大人，就算你死了，大雍朝廷也不一定会为你而战。甚至很多人会更加惧怕，雍庭大臣可能会觉得开出的条件让我胡族不满意，说不定还会增加筹码...”
张离沉默，他知道朝中有些大臣确实会这么做。
“那又如何？总有些人知晓老夫之死后会为老夫而怒，就算不多，星火尚可燎原也，咳咳。”
贯丘秉文点了点头：“在下有一法，不知张大人能否听听？”
“说，又打什么坏...咳咳，主意。”张离虚弱道。
贯丘秉文：“张大人总说你们华夏不跪外族，但我想这只是你的一家之言，有很多人被打怕了肯定就会跪下。你看可否如此，我派几个胡族勇士南下大雍和你们大雍勇士较量一番，要是你们赢了，我胡族分文不取，可签署五年内不侵犯契约。”
“可要是输了，雍庭必须把乌州割让出来。”
“另外再加白银五百万两或同等价值的货物以及九公主在内的十个公主，要知道单于天天都在念叨九公主，哈哈。”
“最后一条，但凡汉人使臣不管职位，只要见我胡族贵族，必双膝下跪，叩首以拜。”
“如何？”
戎猃皱起眉头：“军师...”
贯丘秉文微微一笑：“庭王请相信在下。”
谈判一事，吐罗单于已经全权交给了贯丘秉文，戎猃虽不情愿，但也不好驳斥。
张离眯着眼：“要是我大雍儿郎胜了，你们要是背信弃义，撕毁契约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
他们笑的不是撕毁契约，而是输。
胡兵的体格一般都比较健硕，军中的勇士更是力大无穷，怎么会输？
至于契约嘛...
贯丘秉文：“张大人无须担忧，我胡族可以天狼神的名义起誓，如何？”
天狼神是胡人信奉的神只，以天狼神起誓，胡人一般都会遵守。
张离沉思。
“张大人要是做不了主，可以回雍庭禀报，限时一月，这已是我胡族最大的诚意，条件再不可更改！”说到最后贯丘秉文目露厉色。
“要是这个条件大雍还不答应，那我马上回禀单于，届时必将战火烧到大雍每个角落！我胡族说到做到！”
“张大人，考虑一下吧。”
良久，张离握紧左手，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选，还能比这个结果更坏吗？能稳住一段时间算一段时间吧。他只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能胜过那几个胡人勇士。
“好！来人啊，扶张大人下去休息，让医师再看看，用最好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