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回了会议室，就见林河似乎在小声询问夜长晴关于合同细则的事情，而夜长晴则是在解答。
见他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说话。
“周导回来了。”
周洛嗯了一声：“那什么，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夜长晴点头：“行，那到时候我们提前两天过来，这段时间我也会和您保持联络，如果您这边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我。”
周洛敷衍地点点头，见夜长晴和林河走到门口了，突然又叫住了二人。
“等会，你们可以走，但是把我的东西给我留下。”
“您的东西？”
周洛指向两人手里的合同书。
夜长晴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笑容不变。
“周导，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夜长晴笑道：“周导可别拿我们开玩笑了，咱们刚刚签完约，合同都还是热乎的呢。”
“合同？哪有合同。”
周洛说着，伸手去抢夜长晴手里的合同。
林河见状一个闪身，挡在夜长晴面前，没让周洛得逞。
周洛哼了一声，甩了甩自己手里那份合同，撕成四瓣，扔到了地上。
“合同？现在没有了。”
林河毕竟年轻气盛，见状立刻着急上火，想也不想地怒道。
“合同一式三份，就算你毁了你手里那份，我们这里的两份也依然能生效！”
“林河！”夜长晴拍了拍林河的肩膀，示意他让到一边，又对周洛苦笑道。“一通电话的功夫，说好的角色没有了。周导，就算死，您也让我们死得明白吧。”
“谁让你倒霉呢？我找了好久的投资人，突然点名要这个角色。”周洛也很爽快，他竖起两根手指，“两百万，你说我是要你还是要钱？”
要钱。
换了夜长晴，她也会要钱。
应该的。
应该的。
他妈的。
“谢谢周导告知，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祝您新剧大卖。”夜长晴笑着伸出一只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真能忍啊。
周洛心中微叹。
虽然是个新人，但气度一点不比那些在圈里待了十几年的老狐狸差。
能忍的人，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总能混出头的。
周洛伸手和夜长晴握了握：“行，下次要是有好角色，先通知你。”
“好，那我就等着周导的好消息。林河，走了。”
夜长晴点头，往外走了一段，才发现林河没有跟上来。
“林河？”
林河站在原地，倔强地握着拳头，眼底有着浓浓的不甘。
夜长晴朝周洛歉意一笑，周洛点点头，不准备参与经纪人开导小白艺人的环节。
可是林河却拉住了他。
“夜姐，在《少年时》剧组的时候你还说只要还能喘气，就不许退让，可是今天为什么就不能争取了？这是我们努力了好久，跑了好几天才终于定下的角色，凭什么这么轻易就要让出去？明明合同都已经签了，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为什么今天不争？
因为上次的角色对徐康来说不是必需品，这次的角色却是对方点名要的。
因为上次还有导演站在我们这一边，而这次，没有任何人站在我们这一边啊。
拿什么争？
怎么争？
砸两百万去和别人竞争？
夜长晴不动声色道：“先回家我再和你解释，不要耽误周导时间。我们明天还有别的试镜。”
“我不……”
“林河！你先松开周导，有什么我们私下说。”
林河不甘心道：“就算不演了，按照合同，违约者要付片酬的40%做为违约金……”
夜长晴脸色一变，打断林河，上前强行将林河的手指掰开。
对周洛赔笑：“周导，孩子刚从学校毕业，不懂事，见您见笑了。您放心，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周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揉着自己的手腕。
“我劝你换个听话的艺人带，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拖后腿，你赔再多笑都是白搭。”
“是是是，我一定把周导的话放心上，今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好不容易把周洛送走，夜长晴回头，就见林河又是不忿又是忐忑地看着自己。
“夜姐，你不会……真的不想带我了吧？”
夜长晴哼了一声：“如果是呢？你是不是还要拿着经纪合约去法院告我？”
“不是，我……”
“行了，先回家再说。”
等回到宿舍，没有外人在，夜长晴才把今天地事掰开了和林河分析。
“我问你，你今天拿着合同死活不给周洛是想干什么？准备等人家剧组开机新人进场了，你再拿个板凳在旁边坐着看戏？”
“我只是不想那么轻易放弃。”林河认真道，“夜姐，我知道每个剧组你都费了很多功夫才把我塞进去面试，我很珍惜每次机会。我们跑了七个剧组才得到这一份合约，我不想让你的辛苦白费。”
“不过七个剧组而已，这才哪到哪？哪怕是成名的演员都不能保证不被别人抢角色，更何况你一个新人。”
“我就是……不服气。”
夜长晴叹了口气。
“我知道啊，可是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呢？连导演都不承认的合同，就像厕所里的纸，没有意义啊。就算你要强制执行，去到剧组，人家根本不理你，或者勉强拍摄了，后面却大改剧本，把你的角色一剪没，你能怎么办？”
“不理你还算客气的，就怕万一人家给你使绊子，最后反过来告你不履约，找你索赔，那才麻烦。”
圈子边缘混那么多年，这样的例子夜长晴又不是没见过。
林河接话：“就算这样，也该让他按照合同赔偿吧！”
夜长晴嗤笑：“然后呢？为了五万块钱，得罪一个导演，断绝所有以后再合作的机会，并且在圈子里留下臭名声，让其他想找你的导演都三思？”
“可是你……缺钱。”
夜长晴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林河犯轴竟然是为了她。
“而且……”林河小声道，“明明错的是他们啊，为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要我们来承担呢？”
只能接受，不能反抗，甚至不能据理力争，不能要求赔偿。
夜长晴站在客厅大大的落地窗边，趴在玻璃上朝外看。
这座城市的正中央，高达108层的巨型商厦顶层，正在播放着超一线巨星，大满贯影帝，关山的广告。
“林河，努力吧。”
“努力强大起来，强大到没有人能抢走你的角色，强大到所有人都来遵守你的规则。”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