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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枝枝红着眼睛一路小跑出了花亭,躲在马车上失声痛哭,其中一个小厮对着另一个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进去找少爷。

男客这边倒是颇为愉快,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圈子,卫渊和一群学子坐在一起,听他们讨论今年的科举。

“你们说这次会试谁会是头名啊!”

几个学子纷纷说出自己看好的举人,大多都是文风兴盛之地的解元,其中一个学子提到了卫渊:“你们怎么把京城的解元忘记了,他张贴出来的文章我看了,其中的策论写的非常惊艳。”

“那样精彩等我策论绝不是考试那点时间能想出来的,他以前一定做过这道策论题。”

也有几个学子附和着赞同道:“是啊!那篇策论真不像是个举人写的,倒像是为官多年,并且亲自治理过水患的人写的。”

“这次的会试若是他还能写出这么惊艳的策论第一名必是他无疑。”

身边的学子见卫渊一直不说话,好心把他带入话题:“兄台,你认为这次会试卫渊得第一的可能性有多大?”

卫渊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卫渊。”

最怕空气突然之间安静,一群学子有些尴尬,自己居然在别人面前对他评头论足,这和背地里说人小话的妇人有何分别。

其中一位学子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原来你就是卫渊啊!久仰大名,你那篇策论我们膜拜多时,都能倒背如流。”

“是啊!”周围学子纷纷附和。

这段尴尬过去,几人心照不宣的换了话题。

宴会厅不算大,这些学子虽然聚在一起聊天,实则一直关注着不远处聚在一起的朝廷命官的动静,若是被这些大佬看上,收入门下,那可真是一步登天。

远远听那边传来一阵说话声,其中隐隐约约提到了卫渊,几个学子纷纷望向他,其中一个学子提议道:“那边正好可以看到湖对岸的风景,我们去那边坐吧!”

那个位置离大佬们很近,几人连连点头赞同,毕竟是别人家的寿宴,几位大人也不可能聊什么隐秘之事,被听到了也无妨。

“这次那个叫卫渊的学子很不错,治水患那篇策论已经付诸于实践,效果斐然,在陛下那都挂了号。”说话的是这次的主考官礼部尚书,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

围在他身边的四十多岁的户部侍郎心中一动,询问道:“既然他策论写的如此好,会试成绩一定不差吧?”

礼部尚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你是又想嫁女儿了,这次嫁个庶女可就是结仇了。”

户部侍郎连连摆手,“怎么回,我家中的嫡次女正好及笄了。”

礼部尚书点了点头,“嫡女倒是勉强可以般配,我在考场上见过这个年轻人,长的是仪表堂堂,至于会试的成绩,反正明天也放榜了,告诉你也无妨,他是此次的会元,不出意外的话定然三元及第。”

说到这里,礼部尚书都有些眼红,“说不定人家早就成亲了,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若不是自己没有适龄的孙女,他都想把他抢来当他的孙女婿。

户部侍郎表面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就算娶了妻,听到他要嫁女,还不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

听到两位大佬的对话,几个学子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向卫渊。

三元及第,高官嫁女,这简直就是诸位学子心中的梦想。

“恭喜卫兄啊!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另一个学子酸溜溜道:“还是祈祷那位小姐不要长的像爹吧!”

几位学子瞅了眼户部侍郎,的确长的有点寒碜,若是女儿像他,真是有些不敢想象。

“话不能这么说,又不是纳妾,娶妻娶贤。”

那位学子白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妻子就是他们的脸面,有个相貌丑陋的妾室别人看不到,若是有个这样的妻子,带出去多丢人。

卫渊眼见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没说话,他们几个都要吵起来了,有些无奈道:“卫某家中已有妻室,还是不要讨论人家闺阁小姐的好,以免影响她的声誉。”

几位学子这才住了口,有些可惜道:“以卫兄的才貌怎么不在等等,后面还有更好的。”

“我妻子就是更好的。”

见他这样是说,几个学子也不再多嘴。

这时,卫渊考上举人后买的小厮跑过来,在卫渊耳边道:“少爷,夫人已经回了,现在情绪不太好。”

卫渊连忙起身,和身边的几个学子告罪一声,急匆匆的出了大厅。

几位学子有些错愕,这就走了,有什么事比结交人脉更重要,更何况还有两位对他非常看好的大佬,怎么也该自报家门过去套套近乎啊!

“卫兄真不是一般人。”一名学子感叹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卫渊走出大厅,焦急的离开了卫国公府。

掀开马车车帘坐了进去,就示意两个小厮驾车离开。

“这是怎么了,卫国公夫人给你气受了?”若只是和昔日认识的贵女起了争执,不可能哭的如此伤心。

王枝枝哭着扑倒他怀里,“她赶我走,她真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好了,你还有我。”卫渊接着劝道:“其实卫国公夫人也是为你好,若是和他们走的太近,你就会一辈子顶着卫国公府假女儿的身份,还不如少些来往,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

“真的吗?”王枝枝趴在他的怀里闷闷道。

“今天你去卫国公府开心吗?”卫渊不答反问道。

王枝枝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既然再来往两人都不开心,还不如各自安好。”

听了卫渊的开解,王枝枝的情绪好些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平时没有这么脆弱的,只是今天真的被打击到了。”

“在我身边不用压抑,你可以想哭就哭。”

——

第二天就是放榜的日子,果然如那位大人说的那样,卫渊得了头名会元,家里又是一阵热闹不提。

卫渊以专心殿试为由,拒绝了不少同科的邀请。

殿试的时间很快到来,卫渊在家人的目送下走进皇宫。

早已不是第一次出入皇宫,卫渊对皇宫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一路上面色如常。

领路的大内太监心中暗赞,这一届的会元果然不是凡人。

太监把一行人领到太和殿门口,“你们就在此等待,会有官员通知你们进去,听候安排就好。”

前面的正殿可不是太监能进入的地方,把他们带到殿前太监就离开了。

一行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在皇宫这地方,自然不敢像以往那般散漫。

好在没等多久就被领了进去,正殿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桌椅,卫渊作为会元,排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不管是官员还是皇帝都能第一眼注意到他。

卫渊站在的座位前认真答题,对周围的打量毫不在意。

试题做了大半,身边的传来一阵骚动,余光里,卫渊瞥见一个黄色衣摆向自己缓缓走来。

他不动声色,依旧不疾不徐的答题,明黄色衣角在自己面前停留,卫渊下笔的手只顿了顿,继续作答。

内阁的几位阁老相互交换了个颜色,彼此心照不宣,看来皇上对这位会元果然看中。

皇帝在卫渊身后站了半晌才离去,卫渊写完了最后一笔,仔细检查一遍没有错漏后才把试题交了上去。

卫渊被领到外殿等结果,期间倒是想看一眼这个朝代的皇帝长什么样,只是太过刻意,这才作罢。

陆陆续续学子们都出来了,再也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交谈。

几名学子凑到卫渊面前询问道:“卫兄,这次的策论你是如何作答的。”

卫渊不想聊这些,遂撇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随侍道:“在皇宫里还是谨言慎行等我好,说不定我们的反应都被这些大人尽收眼底。”

几人警惕的四下观望了眼,恍然大悟,怪不得卫渊一直安安静静的站着,目不斜视,原来还有这原因。

其中一名学子感激道:“多谢卫兄告诉我们这些。”

几名学子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既不交谈也不东张西望。

其他学子见几人如此,也不是傻的,纷纷停下交谈,端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誓要展示自己最好的状态。

前来的礼部官员看到这一幕一愣,他不知道带过多少届参加殿试的学子了,还是第一次见站的如此整齐。

礼部官员笑了笑,点头赞道:“不错,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

一群学子见这样果然有效,心中骄傲,那几名被卫渊提醒的学子对卫渊更是感激。

礼部官员把它们带到太和殿外的台阶下,在烈日的炙烤下,礼部官员道:“等会儿听到名字就进去向陛下行礼,礼部都教过你们这些规矩了,不许出错。”

学子们连连的头,紧张的盯着太和殿,祈祷自己有个好结果。

从三甲开始,一个个被叫到的学子端端正正的走向大殿,气氛庄严肃穆,这可能是有些人一辈子唯一一次能进入太和殿的机会,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正四品官职的。

没被点到名字的脸上带着喜色,殿试只排名次,没有淘汰,被点到的越晚,成绩越好。

“宣一甲第三名,探花王言之觐见。”

声音一层层传递,响了一遍又一遍,长的颇为俊美的王言之面带喜色的进了大殿。

第二名榜眼是个中年男子,激动的面色通红,脚步飞快的进了太和殿。

“宣一甲状元卫渊觐见。”听到自己的名字,卫渊一步步拾级而上,阶梯一共有九十九层,只有一甲前三名才有资格走,这也算是一甲才有的风光。

太和殿内,官员侍立两旁,中间站着榜眼和探花。

卫渊按照礼部教过的规矩行了礼,就听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叫了起。

卫渊有些惊愕抬头,就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承渲。

失态也只是一瞬,卫渊收回心神,规规矩矩的站好。

皇帝自然看出了卫渊的失态,笑道:“卫渊兄可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朕。”

卫渊连忙拱手道:“草民惶恐,怎敢和陛下称兄道弟。”

皇帝不在意道:“不知者无罪况且和你一番畅谈,朕受益匪浅。”

“草民谢陛下赏识。”

“也别再称草民了,都已经当了状元。”皇帝沉吟一瞬,为了名正言顺,打算提前给他赐官。

“既然是状元,就任职翰林院侍读吧!”此言一出,榜眼和探花纷纷羡慕。

这可是正六品官职,起点真是高啊!以往的状元大多只是从六品甚至七品。

大殿上的官员倒不在意在意区区六品官,他们在意的是陛下居然和他早就相识,还隐瞒身份相交。

有了这份关系,只要他不作死,定能平步青云。

户部侍郎更激动了,心里更坚定了要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谢陛下。”

退出了太和殿,接下来就是打马游街。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