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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国克尔邦省的主城克勒城内,地面上随处可见隆起的军帐,城头之上,是成片片的大宣军旗,此处,正是大宣征缅大军的安营扎寨之所。

在历经一个月的激烈战争后,大宣三十多万大军已将缅国南方诸邦省攻破,现在克勒城驻扎的,是征缅大军的二十余万主力军队。

为防缅军反攻,主帅穆忠君特分出八万军在已经攻下的南方诸省驻扎,这一是为了防止缅军反攻而做的准备,二是为让分流出去的八万军控制住缅国南方水路,为之后的征缅大军的水师交通提前做准备。

克尔邦省是缅国南方的第一行省,从此省跨过沁湖向北而上,便能直抵缅国内都,那象征着缅国政治权力中心的王宫便是坐落于内都,这也是为什么穆忠君要携二十万主力军驻扎在克勒城的缘故,只要他们占据着克勒城,就意味着大宣军队一直占据进攻的主动权。

自大宣征缅大军在克勒城驻扎后,原来的城主府被穆忠君征用为议事商兵的重要之地,他自己这个主帅,也同样居住在城主府内。

此时已临近傍晚,身在城主府的穆忠君正与一众将领聚集在议事的厅堂大房中,他沉着脸望向正前方的沙盘,伸手摸向下巴扎人的胡须,思考许久后,他郑重出声道:“我等大军若要北上直攻缅国内都,就不得不跨过沁湖,可这沁湖的缅军水师战力强横,我军若执意强渡,只怕会有大量军兵丧生。”

长呼了口气后,他抬起头扫视在场众将,重力拍桌道:“本帅今日召尔等诸将议兵,便是想从诸位口中听得合适的用兵之法!本帅只有一个要求,既要让咱们大军跨过沁湖,又要减少我大军的损失!”

闻听此言,众将都犯起了难,穆忠君这要求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真做起来却难,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思量出妥当的渡海之法了。

究其原因,还是大宣这边水师的战斗力过弱所致。

号称猛虎之师无数的大宣,在水军方面却一直是个弱项。大宣水师对付些不善水战的江面海盗之流不在话下,但要想对付极擅水战的缅军水师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大宣的征缅大军之所以能顺利攻下缅国南方诸省,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占据了陆战的优势,规避了自身的弱项与不足,且缅国的南人与北人之间有着很强的战力差距。

他们缅人的南北差异,比之大宣还要严重不知多少,在与缅国南人对战后,在与缅国北人作战,许多大宣的将领都惊讶的感慨,这看似一国的军队,质量与战力上竟有着天壤之别,相较于贫弱的缅国南人,缅国北人更为善战,水师尤盛,甚至有“缅北水师英勇,无敌于天下”的说法,由此可见缅国军队的南北差异何其之大。

身穿青华衫的白业成抬起头问道:“敢问大帅,是否有不跨沁湖而直上缅都的路线?”

穆忠君明白对方的意思,白业成这是打算不跨沁湖而走陆路直上缅都,这么简单而直接的想法穆忠君不是没有想过,可若走陆路的话,保不齐比走水路更为凶险,因为现如今缅国南面全境失守,北方各地的缅军势必会严防死守,同时也会在通往缅都的各个路口关隘设下埋伏,宣军改道而走陆路,说不定还正是敌方愿意看到的结果,因此这改道绕行通过陆路北上的想法早就被穆忠君给否决了。

如今听白业成再次提及,他有些无奈地摆摆手,“改道而走陆路风险说不定会比直接走水路更高,咱们二十万大军已在克勒城驻扎七八天了,敌军也不是傻子,定在北上的陆地大路上做足了埋伏与手脚,咱们若改道而行,说不定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依大帅言,这改道走陆路的法子是行不通了?”

永王楚天照身披轻甲,那张俊俏的面庞上结出丝缕胡渣,将他衬出几分沧桑之色。

面对永王的疑问,穆忠君无奈地点点头,正欲张口再说话时,却被下方突然站起身的闫瑞给吸引了注意力,他瞬时止住了嘴,不得不将想说的话暂时咽进了肚里。

“大帅,依末将之见改道而行并无不可,既然担心缅贼在路上设伏,何不派遣一支小队探路呢?”闫瑞正着脸色说道,“与其像现在这样久久僵持,不如先将各种法子都试上一二,说不定就能从中找到适当之法呢?”

闻言,永王嗖地一下站起身来,抱拳附和道:“大帅,末将觉着闫瑞这话有理,这改道是否可行,还得试过才知,末将愿带三千兵直陆北上,为我大军探路!”

“殿下万金之躯,怎能亲自犯险?”

闫瑞有些着急地抬起手,正声请命道:“探路之事,交由末将便可,末将愿往!”

穆忠君还未答应闫瑞的探路提议,这两人就开始针尖对麦芒地抢起活来,顿让穆忠君哭笑不得,他大手一摆,道:“本帅还未应下这事,你二人胡作争抢作甚?”

坐在他身旁的丰阳侯冯锐进, 伸出手拉了拉穆忠君,低眉轻语道:“闫家小子说的探路之法可以一试。”

闻言,穆忠君有些不解地看向老爷子,在他看来北上缅都的路上定有敌方的埋伏与陷阱,这探路完全没有必要。

“缅国舆图你和老头子我都看过,从克勒城北上走陆路的路线共有两条,其中一条为缅国的官道,但有一条是较为险峻和复杂的山道,这看似是两条路,其实是方向一致,相互接应的同一条路,敌军若要设伏,就得在这两条路上同时做手脚,但我们只要知道了这两条路通往缅都的具体方向,未曾不能开辟出新路来,因此这探路是很有必要的。”

老爷子目光清明,那张泛起皱纹的老脸显现出坚毅之色,“当年咱们这些老头子打仗的时候,路可都是走出来,杀出来的!因此老头子我认为,这探路是可行的,能不能从同样的方向开出新路,就得看那帮狗娘养的缅贼设下了多大的埋伏,若无开路的可能,再让他们这帮探路的小子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