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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语气,是还跟洛重祥给吵上了?”

楚馨瑶蹙着眉望他一眼,瞧卫学海摆出副生闷气的模样,顿时就知道自己这话是说中了,她不由得攥起粉拳重重地在丈夫胸口上锤了两下,瞪眼道:“你糊涂!现在洛家兄弟受皇兄器重,你不想着跟人家打好关系就算了,怎么还跟人斗嘴皮子?”

“平时都说你卫学海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跟谁都能处成至交好友,怎么这回你脑袋就不开窍了呢?”

被妻子这么一通数落,卫学海顿时有些不忿地撅起了嘴,“那是他洛重祥先跟你男人我过不去的!皇商开办,与暹罗通商在即,本就应当尽快赶工制船,可他倒好,偏偏还延缓了造船的期限,若有困难之处我也不是不能体谅他,可他却跟我说是有意延缓工期的,这我能忍吗?”

“这造船的事是皇兄交给他洛重祥的,他吃饱了撑的跟你过不去?”

楚馨瑶美眸直瞪,出声提醒道:“你就没有想过他洛重祥无故延缓工期,说不定就是皇兄的意思呢?”

此言一出,卫学海猛然一怔,“这……这从何说来?”

“你啊,我看你是当局者迷,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看明白,依我看洛重祥延缓工期,八成是奉了皇兄的旨意,这船造出来就得出海与暹罗通商吧?这出海通商,要耗费多少银两?又要遣派多少人手?至少万把个兵汉子得跟着去吧?这一路上这伙人的吃穿用度也得花钱吧?”

喝了口茶后,楚馨瑶一针见血的说道:“如今朝廷正与缅国交战,这财政支出的压力本就不小了,依我看呐,皇兄八成是打算结束了与缅国的战事后,再行办皇商出海通商的,如若双线并行,这国库里的银子可不够烧呢。”

“再者说了,与缅战事一结,我大宣取得大胜后,对外的影响力岂不更高?届时与外通商,是不是更有利我大宣呢?”

妻子这一通解释,瞬间让卫学海豁然开朗起来,他猛地拽起妻子的双手,神色激动地说道:“害!还得是我宝贝媳妇想得周到!你说这茬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见一旁的卫清荷掩嘴偷笑,楚馨瑶脸皮一臊,没好气地扒拉开卫学海,“你能害点臊不?清荷妹子还在呢!”

“羞什么,都是一家人!”

卫学海大咧咧地笑了笑,摸着下巴感慨道:“关键时刻还得是我媳妇慧眼识事,你男人我这是当局者迷,自乱阵脚了!”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觉着皇上还真有这意思,看来这开办皇商出海外贸的事,还得再往后稍稍,急不得。”

他话音刚落,仆从谢良就从外院里跑了进来,“老爷,有……有客在外求见……”

闻言,卫学海立马站起身,“谁来了?”

“内监机沙教头,说是有事……要与老爷相商。”说着,谢良还伸出手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沙东行?他怎么来了?”

卫学海有些意外地自语一声,转过身朝楚馨瑶姑嫂二人说道:“我去见见客,你姑嫂二人继续下棋吧。”

说后,不待她二人回复,卫学海便抬起头向外走去。

“沙教头既然来了,何不入府一叙?”

走到府门前,卫学海看着站在门外的沙东行,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我啊,就顺路过来给你报个信,就不上侯爷你府上凑热闹了。”稍作停顿后,沙东行朝他挤眉弄眼道,“你送过礼的那两位大人,刚才被万岁爷召进宫里了。”

听到这话,卫学海心里没来由地一咯噔,“沙教头此言何意?卫某怎么听不明白?”

他这倒没说谎,经他卫学海送出去的礼没有百份也最少有几十份了,沙东行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还真没听明白。

沙东行嘴角一歪,乐道:“还能是谁?原沪州布政使杜敏英与克州布政使刘广义呗!”

卫学海微微一愣,随即面露恍悟之色,杜敏英与刘广义这两位地方上的封疆大吏前不久被召回京城,当时卫学海便估摸着这二人八成是要升了,还特此精心为二人准备了丰厚的大礼,现听沙东行一说这二人被皇上召入了宫里,卫学海便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看来我这礼还真是送对了,这二人看来确实是要升了。”

“嗯……?!”迎上沙东行那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卫学海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对,沙东行这天杀的怎么知道我给杜敏英与刘广义送礼了?呃……他是内监机的人知道这事好像也不奇怪,可他上赶着找我说这事作甚?这王八蛋绝对没安好心!”

心中这般想着,卫学海在脸上挤出了勉强的笑容,“沙教头,你这突然路过我府上,该不会就为了说这事吧?”

沙东行挠脸一笑,说道:“是也不是,我来啊,主要是想告诉侯爷你一声,你送礼给这两位大人的事,皇上知道了。”

“害!我以为多大的事……”卫学海大咧咧地摆摆手,随即猛然一怔,略有些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你说什么?!我送礼的事皇上知道了?”

“是呗!”沙东行背手大乐道,“这两人一见皇上就把这事给撂了,虽说这事他两不说万岁爷也知道……不过他二人亲口向万岁爷禀明了这事,据说皇上还是挺高兴的。”

卫学海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你来……来我府上找我,是……是皇上的意思?”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万岁爷说了,你卫学海既然这么有钱,谁的礼你都能送,说明你平日里闲钱还是多了些,让我特传话给卫大人,罚你两年俸禄以示惩戒!”

见沙东行说完,卫学海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皇上不生气便好。”

他常伴君侧,熟知这位天子的秉性,若楚天耀真生他卫学海的气了,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事了,对他卫学海来说,罚俸本就是不痛不痒的小事,这说明皇上根本没把送礼这事往心里去。

瞧卫学海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沙东行忍俊不禁地偷笑两声,又道:“不过卫大人你眼光可真够尖的呐,这两位从地方上进京的大人,确如你所料,要升了。”

对此卫学海早有预料,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笑问道:“哦?这从何说来?”

瞧出他眼角中难以掩饰的得色,沙东行撇撇嘴道:“这我就不能说咯,反正过段日子侯爷您自个也能听着信,我老沙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你了。”

“你又去霍霍……你要去忙什么呢?”

沙东行扭头望向他,揉着鼻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在晋北牢中突然暴毙的叶世安?”

见他提及旧事,卫学海面色一肃,“是这事?有眉目了?”

“当时看守叶世安的晋北都司兵马里有日月邪教的钉子,这两日里已经被查出来送入京了,我现在就要去审人呢……”

说着,他脸上露出让人不适的残忍笑容。

瞧他那生人勿近的狰狞模样,卫学海这才想起眼前这家伙的变态行径,连忙摆手道:“沙教头您忙,别因为我误了事……”

说着,还不待人沙东行与他道别,卫学海就先一步金乐府,同时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声道:“以后得离你们这帮内监机的变态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