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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认识你穆家兄妹真是……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我!”

见穆雨寒一介女子竟然露出了混不吝的无赖之色,顾忠一时气结,他狠狠地坐了下去,双手抱胸,一个劲地生着闷气。

“害,这事还真不能怪我堂兄,他呢,也是被我给逼得!”穆雨寒歪嘴一笑,又道:“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和洛重云添乱的。”

“你如今在这就是添乱!”顾忠咬了咬牙,郁闷道:“你个女孩子家家混进兵堆里像什么话?这事要是让毅国公知道了,我……我他妈就完了!”

“你慌个什么劲?有没有点男人样?”穆雨寒白了他一眼,哼道:“就算暴露了,你到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不就是了?我穆雨寒一人做事一人当!”

顾忠很是无语,他有些头疼地呲了呲牙,“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好生生地干嘛要跟着我们来西宁呢?这回来西宁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跟重云都是肩负着剿匪重任的!”

穆雨寒气宇轩昂地抬起头来,语态豪迈的说道:“我也不全是为了凑热闹来的,我也想为国尽份力,杀一两个贼寇长长脸,这不行么?”

说着,她把脸一横,歪眼道:“木兰从军的故事听过没?”

“就那前几个月在宣京各大茶馆流传的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顾忠干瞪着眼,愤愤的说道:“那故事就是扯屁!说白了就是骗老百姓的三流俗文!还他娘的替父从军,扯不扯啊?!”

穆雨寒大怒,喝道:“顾忠,你好大的胆!”

顾忠满脸发懵,不服气地呛道:“我……我怎么了我?”

“我可听我爹说着木兰从军的故事是皇上传出去的,甚至可以说这木兰从军的故事就是皇上写的!”穆雨寒语气加重,厉声训斥道:“你竟然敢说这故事是扯屁的三流俗文,你这话与侮辱圣上何异?你说你是不是胆大包天了?!”

“啊?什么……”顾忠一下子慌了,伸出手连忙朝自己脸上打了好几个巴掌,“我……我不知道这故事是皇上写的……刚刚那话我说错了!怪不得这故事曲折婉转,让人一听就觉着回味无穷,原来是陛下的佳作啊!真是天底下第一的好故事、好文章!”

穆雨寒忍不住翻起白眼,“马屁精!”

“你少扯别的!”顾忠臊红着脸说道,“这一码归一码,你一权贵家的千金,学什么不好,学那木兰替父从军,你……你爹是我大宣第一帅,用得着你给他撑脸面吗?”

“我给我自己撑脸面总行了吧?” 穆雨寒不满地哼了一声,又说道:“再说了,我穆雨寒自幼习武,还是通气阶的高手,论武艺,不比你顾忠高?”

这话可算是戳中了顾忠的肺管子,正如穆雨寒所言,他目前的武艺水平也就是在开穴阶段,仅从武艺境界来说,穆雨寒还真高出了他一大截。

“武艺深浅和打仗是两回事!煜国公冯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也就是开穴境,可妨碍他成为我大宣名将了吗?个人英武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能否打胜仗从来不是看个人武艺来决定的!”

“但我有武艺傍身,你也完全不用操心我的安危问题!”穆雨寒撇了撇嘴,说道:“我再怎么样不至于给你们添乱,我有保护我自个的能力!”

顾忠一时语塞,严格来说,穆雨寒这话还真没说错,通气境的武艺高手已经能够运用内气了, 个人武艺远超寻常人,普通人要想让穆雨寒这么一位通气境高手吃亏,那还真挺难的!

“大头钟(忠),我刚听说这西宁的长宁府城内有一家名比宣京藏春楼的妙处,你赶紧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

院门处传来洛重云大咧咧的笑声,这瞬间让院内的穆雨寒跟顾忠吓了一跳,只见穆雨寒正急急忙忙地去抓那摆在桌上的头盔,可当她刚举起盔时,脚步如风的洛重云却先她一步走了进来,把她那张白净的面容瞧了个一清二楚!

安静,如同死一般的安静……

足足杵在原地傻了好几分钟,面部表情僵硬的洛重云这才破口大骂道:“顾忠!我操你大爷!”

“我他妈……”顾忠如丧考妣,恨道:“我他妈冤啊!”

“你……你个癫婆娘真是疯了!”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穆雨寒一眼,洛重云怒骂道:“你……你不好好在京城里待着,来这儿发什么疯?”

“喂!洛重云你说话注意点!”穆雨寒将手中头盔一放,叉腰道:“我来西宁不会给你们两添乱的!你少看不起我!”

迎上洛重云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顾忠神色郁闷的将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听完前后经过,洛重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女扮男装跟随军队进入西宁,这就是在给我们添乱!”说着,他猛的一拍桌,怒声呵斥道:“你个大小姐在这,我还得派兵保护你的安全,你这不是在添乱又是在干什么?还言之凿凿的说什么要杀匪争光,我看你是把你穆家的脸都丢尽了!”

虽未说脏字,可洛重云这话的杀伤力可比俗话脏语更加来的诛心,瞬间也让穆雨寒炸毛暴走了,她怒目呲牙,像是头发怒的母豹般叫嚷起来,“洛重云,你敢出言辱我?!”

“辱你?我这是实话实说!”洛重云瞪眼喷火,怒道:“你以为你有着通气境的武艺有多了不起?真打起仗来是什么样你知道么?在你这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看来打仗就跟儿戏玩闹一样,你有把浴血奋战的兵卒当过人么?”

“你……”穆雨寒被他呛得气闷郁结,一时间竟委屈地红了眼眶,“我没把这剿匪的事当做儿戏,我说了,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你也用不着派兵来保护我!我能保护好自己!”

“可笑!”洛重云怒目圆瞪,冷斥道:“若你真出了什么问题,你觉着我能跟顾忠能跟你父亲交代吗?你能如此肆无忌惮,不就是仗着你毅国公千金的身份吗?说什么杀匪争脸,我看你是童心大起存心来找刺激了才是!”

“你……你混账!”

穆雨寒彻底破防,伸出巴掌就要朝洛重云脸上呼去。

“啪!”

那迅速挥来的巴掌并没有打在洛重云脸上,而是被他用手从空中拽停,“怎么?被我戳穿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穆雨寒大恼,不停地发力挣扎着,试图甩开洛重云那如钢铁般坚硬有力的大手,“你……你放开我!”

“就你这武艺水平,还指望能保护自己?”洛重云歪嘴冷笑,嘲讽道:“连我的一只手臂都挣不开,还放出豪言说能保护自己,我都替你害臊!”

穆雨寒既恼怒又委屈,眼泪竟不自觉地从眼中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我就是为了你才来的西宁,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哈?”

洛重云一下子懵了,拽住她的手突地失力,被穆雨寒给借机挣脱了束缚。

“你……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也没说!”

挣脱束缚的穆雨寒瞬间换了副脸色,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说了,我来西宁不是来给你俩添乱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就一直呆在这布政司衙门里就是了,你有必要说那么多难听的话来挤兑我吗?”

在一旁看热闹的顾忠都快傻眼了,但细心观察的他也从刚刚穆雨寒怪异的神态中捕捉到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心思,当下便站出来当和事佬道:“好了好了,你俩都别吵了!重云,你刚才跟人家说的话确实是重了些!”

说着,他亲自为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无论怎么样,人雨寒已经在这儿了,你再一个劲的指责数落她也无济于事了……”

“你好意思说!”洛重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认识你和穆尽川那王八蛋,我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我!”

顾忠:“……”

无视顾忠那吃了屎一般的憋屈面色,洛重云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横眼看向穆雨寒,“你就等着吧,这西宁剿匪完事,我一定把这事告诉你爹,让他好好教训你!”

穆雨寒鼓着脸胀气道:“虚张声势的吓唬谁呢!你尽管告状去!我怕你就不姓穆!”

“你……”洛重云被她这混不吝的态度给气得不轻,正准备出口教训她时,却猛地灵光一闪,如同魔怔了般反复呢喃起来,“虚张声势……虚张声势……”

“哈哈哈!”洛重云兴奋地一拍大腿,如同疯子般蹦了起来,“好!好!好一个虚张声势!”

穆雨寒眼珠一瞪,伸出手指了指他,略显紧张地看了顾忠一眼,“这……这家伙是疯了?”

顾忠嘴角一抽,附和道:“大概吧,他精神一向不太正常……”

“你这丫头的一句无心之语,却给了我极大的灵感!”洛重云转过身,表情兴奋的说道:“我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剿匪之策了!”

“什么?”顾忠打了个哆嗦,激动地追问道:“快说说!你想出什么法子了?”

“这丫头刚刚说的那句虚张声势还真给我提供灵感了!”洛重云嘿嘿一笑,说道:“之前我与柳中衡之间的对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啊!”顾忠先是点头,随即又着急的发问道:“然后呢?你可别卖关子了,一个劲地说出来吧!”

“柳中衡曾说他有试过在西山周边修碉筑堡来抵御夜叉匪帮的想法,可这之后怎么样?失败了吧?这帮山匪可精着呢,若真给朝廷在他们的大本营周围修筑起碉堡,怎么着都得把他们耗死,因而他们说什么都不会让柳中衡把这碉楼堡垒铸成,一旦发现官府有在西山周边修筑碉堡的想法,他们就发了疯似得捣乱!”

说到此处,洛重云有些口干舌燥地咂了咂嘴,一旁的穆雨寒则细心地为他倒了杯茶。

迎上穆雨寒那有些娇憨的眼神,洛重云噘着嘴喝起了茶。

顾忠眉头一皱,不解道:“然后呢?你是打算复刻柳中衡修碉筑堡的行为?”

“是也不是!”洛重云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刚刚说了,雨寒这丫头的虚张声势给了我灵感,那我这想出来的剿匪计策,就跟虚张声势这四个字脱不开关系!”

“剿灭夜叉匪帮的难点是什么?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无非是这帮山匪目前掌握着主动权,官兵要打,他们纵使不敌也能龟缩在西山之上自保,若官兵盲目追击,熟通山林地势的他们是乐于得见的。因此这剿匪不能蛮干,需要规避我军之短,发挥我军的长处,从而便可建立起战局上的优势。”

“他们这帮山匪怕什么?怕官府在他们仰以鼻息的大本营西山周边修碉筑堡!那咱们就不能错过这样一个机会!”

洛重云眉目飞扬,两只手分别拿着茶杯与茶盖,“你看,这茶盖就好比是这西山之上的匪寇。”

说着,他将茶盖与茶杯分别摆放在不同方位,“而这茶杯,就好比是官府打算在西山周边修筑的碉堡。”

“若这帮匪寇得知官府又重新打算在山下修筑碉堡,你说他们会让官府如愿吗?”

顾忠眼神一亮,惊道:“这就是你说的虚张声势?假意修筑碉堡,欲将这帮龟缩在西山的匪贼逼下山,从而我军便能够与他们正面作战,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洛重云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他们敢下山阻挠官府修筑碉堡,我们就敢把他们杀个干净!”

“可这样一来,也有几个隐患,不知你想过没有。”顾忠舔了舔嘴唇,喘着粗气道:“你这计策是能够奏效不错,可那么多山匪一同下山,我军要在短时间内将其诛灭是个难题,第二,这帮匪寇只要吃了一回亏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之后留守在山上的匪贼不再下山了,我们又当如何应对?难道就真的这么干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