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漭漭大江,波涛汹涌,恐怕轻功再好的高手也未必能在水上凌波虚渡上一时三刻,但那个斗笠人却仅仅水没脚面的站在浪花上,看上去诡谲妖异,让人冷汗直流。

龙溟低声道:“我只听说陆地神仙有破碎虚空、移山填海的无边大能,这个怪人能踏浪而来,不会是玉清道人吧?”

李秋阳笑道:“此人气息绵弱,双腿虚浮,武学修为肯定并不甚高,但多半懂得某种旁门左道的邪术,最好告诉船家大哥注意下底舱,免得来人声东击西,目的是想要破坏咱们的船只。”

牛头侧眼打量一番李秋阳,说道:“看来你不只是狗屎运学得一身好武功那么简单,少年人居然有这等见识应变,确实少见。”

龙溟不甘示弱,对着那斗笠人高声喝道:“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

“说话的可是唐龙溟唐少爷?”那人嗓音怪腔怪调,听着就让人别扭。

龙溟看了李秋阳一眼,略一犹豫便道:“是又怎样,你还能上来咬小爷我不成?”

斗笠人笑道:“好好好,这说话口气和年轻时的森罗魔尊一个样,都是那么嚣张欠揍,一听就是亲父子爷儿俩。”

听见这话,龙溟反而不再开口,心想这人搞不好是父亲极熟的朋友,如若冲撞,回家后免不了二罪并罚,被狠狠打一顿板子。

牛头冷笑道:“你是漕帮的过江龙彭连海吧,好大的胆子,敢拦玄阴宗的船只。”

“不错,我就是彭连海,牛头护法好见识。”斗笠人抬起头来,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脸上水锈斑斑,也看不出个丑俊来。

李秋阳恍然,漕帮为中州五门帮派之一,驰骋江海湖泊,贯穿东南水路,除了水上运输买卖,也向来是天下渔民们的保护伞,可他们势力虽大,却终归属于民间帮会,和朝廷、武林、魔门很少有什么往来,帮中不乏能人异士,为制造神秘色彩让渔夫崇拜,帮内骨干多修习一些奇门异术,牛头说的彭连海在沿海一带名气颇大,过江龙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彭连海晓踏浪和控鱼的秘术,只不知是否奉了绝杀令来擒拿自己。

这时夏文鸳和白瞎子他们三个也闻声来到船头,见了彭连海诡异的法术神技,心中无不啧啧称奇。

白瞎子眼睛看不见,心里却是最明白的,叹气道:“这踏水术多半是在江里设了木盘、浮箱之类机关,再以江湖戏法杂技掩人耳目,又有什么稀罕了。”

彭连海哈哈一笑道:“这次过来叨扰,并非表演,而是想请唐少爷去个地方而已。”

龙溟一指自己鼻子奇道:“找我的?”

胡铁牛怒道:“失心疯了吗,漕帮算什么东西,哪怕你们帮主俞震帆来,也是蚍蜉撼树,何况你这个家伙。”

忽然,浪花飞溅,一坨灰影从江中暴起,快疾无比地飞向胡铁牛。

“小心!”李秋阳忽然抢了几步,纵劈一掌,将那东西打掉,触手又湿又冷,急忙在衣服上抹了抹。

夏文鸳捂嘴惊道:“这是什么怪物?”

众人只见甲板上一条灰白大鱼扑腾摆尾,身生短翅,牙尖嘴利,显得极是可怖。

彭连海笑道:“若在陆地上,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招惹玄阴宗,但在这水上嘛,我彭连海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正说着,江水忽然浪花翻滚,好像暴雨倾盆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数不清的飞翅怪鱼在江面窜上窜下,众人顿时只觉腥风扑鼻,观之头皮发麻。

龙溟怒道:“敢绑架我?我肯我的属下们也不肯,就算我们都肯,我家老爹发起火来,除了陆地神仙,天下间任谁都吓得打哆嗦,你们漕帮才几斤几两,活腻味了不成!”

这番有些孩子气的话,实在是话糙理不糙,老到牛头小到李秋阳都是一般想法,唐家父女威震天下,他们不找你麻烦都要烧高香了,从来也没听说有人主动招惹他们,更别说一出手就是试图绑架他们最疼的儿子、最亲的弟弟。

退一万步说,就算要向唐擎苍宣战,那也得是浮云子、宁无极这个层级的角色,区区漕帮,外加几手诡异法术,确实不够看。

彭连海道:“诸位误会,是我……我家主人有事想见唐少爷一面,还请赏光。”

牛头道:“那你家主人怎么不来?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邪术就想让我们就范,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了?”

“我家主人正在赶来,但估计还需一天一夜的路程,还请唐少爷万勿推辞。”

说话的并非彭连海,而是在诸人身后缆绳处。

那个彭连海好歹是踏浪而来,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却仿佛凭空出现。

此人披头散发,面色萎黄,穿着也是破破烂烂,邋里邋遢,和乞丐无异,一人坐在甲板上,面对这么多高手也没有一点畏惧。

夏文鸳奇道:“你这老叫花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老叫花子咧嘴一笑:“嘿嘿嘿,我们绝无恶意,只要唐少爷肯赏光一叙,我家主人必有重谢。”

白瞎子惨白的眼睛居然似有笑意,缓缓地道:“鬼丐蓝杆子,你不在京城要饭,却跑到南疆地界上撒野,我还真有点好奇了,你们明明知道是送死,还赶巴巴来说话,究竟哪个是你们主人?”

李秋阳起初还以为是正一道门派来高手擒拿自己呢,没想到目标竟是唐龙溟,大声说道:“阁下主人能指使二位这般奇人异士,想必自身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怎会和唐少爷这样的孩子有什么交集往来?如果真没有恶意的话,等他赶到后,直接去玄阴宗说话不是更好?”

鬼丐蓝杆子只道:“主人对我有大恩,他既然吩咐拦下你们,我只能照办。”

说话间,胡铁牛牛吼一声,回身一记大力牛角掌拍向牛头。

“你疯了?”变故陡生,牛头疑惑这个二十年来都对玄阴宗忠心耿耿的引路人怎会叛变,手腕一转,烟杆斜撩他曲尺穴。

哪知刚刚点退胡铁牛,秦寡妇和另一个船家同样大吼一声,一起扑向牛头等人。

“那老叫花子也身负控魂邪术,别看他眼睛!”李秋阳忙拉住夏文鸳和龙溟转身,同时单掌向后劈出,掌风猛烈,蕴含鸿蒙紫气的混沌大力,打算先凌空震倒蓝杆子,到时自然可解困境。

江面翻腾,又有数条小儿腰身粗细的大鱼窜出,正好挡住李秋阳掌击,登时鱼肉鱼骨炸裂飞溅。

彭连海和蓝杆子远远对望,不约而同心道:玄阴宗何时培养出这样一个犀利的少年高手?掌力凌空竟还如此霸道。

“雕虫小技。”白瞎子眼盲,当然不怕蓝杆子的摄魂术,刚要越过秦寡妇出手擒拿蓝杆子,远方再次传来一声清啸。

一艘轻舟破浪而至,舟头女侠青衫麻鞋,纵身一跃,已至黑帆船,众人只觉香风冲脑,显然此女落地时同时抖出毒烟一类的东西。

李秋阳笑道:“小弟你面子也不小,这么多人来拿你。”

“让我知道是谁主使,小爷我非拆了他不可!”龙溟火暴脾气点燃,只恨的是三尸神暴跳。

夏文鸳忙拦住他,低声道:“临行前圣女说什么来着?遇事冷静,一切交给爷爷处理。”

李秋阳道:“这三人武功修为都是一般,也不是一个门派,但都身怀秘术邪法,很难对付,想必那个主人更是难缠。”

牛头武功相当驳杂,根本不露家数,一根烟杆已经变换了七八种兵器使用,秦寡妇、胡铁牛和受蛊惑的船家全被他一一点倒,此时闻到毒烟也只当无事,说道:“玉蝶舞,你这毒烟不过雕虫小技,能奈何的了老夫?”

青衫踏麻的玉蝶舞面容姣好,年纪却已不轻,冷笑道:“你和白瞎子不怕我的紫罗烟,那胡铁牛和秦寡妇,还有这些船家可不一定了。”

牛头不屑道:“笑话,你们这些江湖术士欺神骗鬼还可以,想惹玄阴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枯瘦的大手向虚空一抓,腥臭怪风狂卷,江上的彭连海惨叫一声已被摄向天空,牛头怪笑,单臂一抡,把他和鬼丐蓝杆子摔在一起。

“老魔头,你竟练成了森罗摘星手!”玉蝶舞大惊,同时衣袖抖出无数墨绿小球。

但还没等这些小球展现作用,李秋阳双掌抱圆,隐成擎天丹炉,将它们全部裹在两掌中央,冲力已卸时顺势收进衣袖,数次生死大战后,他的武功愈发挥洒自如兼又深不可测。

白瞎子白瞎子走到牛头身边,说道:“你们的主人是谁?不说就把你们腿脚砍断丢到江里去。”

彭连海挣扎起身对着李秋阳道:“你莫非就是冠军会上一举夺魁的李秋阳?怎的与玄阴宗为伍?”

李秋阳点头承认,但无心答他的问话,因为他确实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正是邪,随即想到:正邪难分,任凭你们给我划分阵营就是,我自会遵从良心,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玉蝶舞后退几步道:“难怪有那么俊的身手,你若不在的话,我们已经得手了。”

夏文鸳得意道:“笑话,当我爷爷吃素的?哪怕没有李秋阳在……”

话说一半,白瞎子暴起!

紫黑手臂虬结骇人,一拳结结实实轰在牛头胸口,只听喀嚓一声骨裂声响,不仅前胸有塌陷迹象,甚至后心衣衫都已碎裂,可见受伤之重!

牛头呕出鲜血,疑惑难解之意远胜惊慌,他再运森罗摘星手,宏大的无形巨掌直接提起白瞎子,涩声道:“我跟你相识四十年,却没看出来连你都吃里扒外。”

这两招迅雷不及掩耳,以李秋阳的修为都没反应过来,夏文鸳和龙溟悲愤一叫,直接冲了过去。

他俩忘了还有鬼丐蓝杆子在虎视眈眈呢。

夺魄摄魂并非无敌,只能作用在修为不是太高的人身上,蓝杆子利用此术神不知鬼不觉混上船当然轻而易举,控制胡铁牛和秦寡妇已经相当勉强,必须消耗自身精元,对于牛头和李秋阳则完全是隔靴搔痒,哪怕在他们身后的夏文鸳和龙溟都受不到影响。

如今二人刚刚越出李秋阳身后,蓝杆子双目似乎比江水还深,立刻把握千载难逢的机会,施法摄住龙溟,将夏文鸳一把推开,跑到彭连海身旁去了。

往常李秋阳都是以武功解决问题,今日首次得见真正的江湖诡诈,波谲云诡,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他只得连忙拉住夏文鸳退到船角,以防再有远比武功更可怕的变化发生。

“爷爷!”夏文鸳见爷爷受伤极重,心神激荡,已然哭出了声。

牛头头也不回,一边流血一边笑道:“你一定有理由的是不是?”

白瞎子惨白的眸子里毫无感情,低声道:“何必问,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李秋阳皱眉道:“到底哪个主人,为了他连同门好友都能出卖。”

“我先走。”彭连海自负水性极佳,抱着神智已失的龙溟跳到玉蝶舞乘来的小舟上,立刻就要摇桨。

“你走不了!”李秋阳心知今天若丢了龙溟,唐擎苍和唐玲珑必然雷霆大怒,哪怕不迁怒杀了他,也甭想求到不灭圣心诀了。

手握欺霜刀柄,打算试一试欺霜神刀的盖世神锋,凌空一刀斩了彭连海。

玉蝶舞云袖一抖,再次抖出许多圆球。

“那是西域的霹雳雷火弹,不可硬接!”牛头目光锐利,魔手兜住几枚甩入大江,砰地巨响,炸起数根足有三四尺高的水柱。

“他们跑走了你们怎么办?”李秋阳见彭连海踏浪之术精湛,眨眼间已经划出老远,再出刀已经力有未逮。

只听蓝杆子道:“唐龙溟落在我们手上,你们自然……”

诸人再不知道“自然”如何,因为他的眉心已多了一根烟杆,浓稠的鲜血顺着铜咀点点滴落。

玉蝶舞面色终于有些惊慌,一扯腰带,背后竟多了一对儿薄如蝉翼、钢丝为骨的透明翅膀。

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数不尽的机关暗器。

李秋阳怒于自己空负武功,居然连三受制拿不回上风,瞄准翅膀,一掌劈出了十成功力,鸿蒙剑气悍然勃发。

但打中的却是白瞎子心口。

玉蝶舞已经彻底抖开薄翅,又扔出两枚霹雳雷火弹,借爆炸的反震之力和江上风势飘向江面。

“爷爷你伤的重不重?”夏文鸳冲过来搀住了牛头。

牛头摆摆手示意孙女不妨事,顺了顺气才对白瞎子道:“当年妙音门联合神拳门攻打玄阴宗,白瞎子你身为宗门御风堂的堂主,为了抵御抵御正道武者的袭击,不惜赔上了一双招子,我不信你是内奸,更不可能背叛宗门,说到底是谁能让你这种人为他卖命?”

“我现在死都死了……就谁都不欠……何必没出息……”白瞎子已经气若游丝。

“哎……”牛头长叹,忽然一掌击碎了白瞎子的天灵盖。

李秋阳大惊:“您……您和他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体谅他的苦衷?”

“你以为他是想救玉蝶舞才挡你的掌击么,就算能侥幸挺到云梦岛,森罗魔尊若得知他参与绑票了龙溟,只会让他生不如死,不如现在一了百了。”

李秋阳点头,心道魔门妖邪行事真是果断狠辣,哪怕他们并非至交好友,相识四十年也非同小可了,竟说杀就杀。

夏文鸳忙道:“龙溟怎么办?我们去漕帮讨人?”

李秋阳道:“幕后主使肯定不是他们漕帮帮主,彭连海多半和白瞎子差不多的状况,夏爷爷你对那个主人有头绪吗?”

“至少可以肯定龙溟不会有性命危险,我们走吧。”牛头摇头调息了一下真元。

李秋阳心说:你若出手慢点,说不好能套问一些东西,但多半是交情匪浅不忍逼问吧。

夏文鸳道:“再走两天就能到江口镇,那里是通往云梦泽的必经之路,如果真想通过龙溟要挟森罗魔尊或圣女,他们必走那里,我们不如守株待兔搏一搏吧。”

“好主意,如果他们没撒谎,她们那个主人还要一整天才能和他们汇合,我们还有些时间优势。”

“我去底舱疗伤,你俩救醒他们立刻开船。”牛头丢了少主似乎也觉得面目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