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瑜妃叹口气，面上复杂：“真是没想到，皇后的病居然这么严重，怪不得皇上在家宴上匆匆离席。”
瑛容华震惊了一会，又转头逗烨儿去了，在她眼里，烨儿显然更重要一些。
“乖乖烨儿，瑛娘娘抱抱哦，看我们烨儿长胖了吗？”
烨儿挥舞着胳膊，嘴里吐着泡泡，瑛容华在他小胖脸上亲了很多下，口脂都印上去了。
瑜妃用手帕给烨儿擦干净，瞪了瑛容华一眼，埋怨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瑛容华继续亲在烨儿脸上，小孩子身上特有奶味香香的，她恨不得整张脸埋进去。
郑淑宁轻轻啜了一口热茶，白雾袅袅下面容更加娇艳，缓缓道：“看来这宫里，过不了几年要变天了。”
瑜妃点点头，中宫势微，难免有人想伺机而动，怕是下一次殿选有的看了。
瑜妃微微一笑，沉吟道：“左右如今咱们位分也算高，一时半会烦不到咱们头上。”
三个人在殿内畅聊了一会，天色也就不早了，瑜妃和瑛容华带着景安回宫。
她们两个人刚走天空就下起了鹅毛大雪，白雪飞扬，给新年添了一抹别样色彩。
郑淑宁想着午间家宴时，傅君意并没有用多少膳食，吩咐人准备了轿辇，趁雪下得更大之前往太极宫赶去。
她怀里还抱着烨儿，也不知他是坐着轿子被晃的舒服还是怎么，呼呼大睡起来。
郑淑宁抱着烨儿进了殿门，看到书案后面沉思的傅君意，娇声道：“皇上快来，臣妾抱他抱得胳膊疼。”
傅君意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忽然听见她的声音，原本沉着的俊脸露出笑意，过去接她。
傅君意从她怀里接过烨儿，发现他睡得正香，不由得笑骂：“这个臭小子。”
让宫人把他抱到寝室里，拉过郑淑宁在书案坐下，自己站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揉着胳膊，一边把桌上的薄纸递给她。
“你看看这是什么。”傅君意语气平静，但郑淑宁嗅出异样的味道。
拿过那张纸，细细看来起来，越看越心惊，这居然是裴氏谋害慧昭仪的证据。
上面清清楚楚写到裴氏是怎么威逼利诱慧昭仪身边的宫女，用下作的手段害死了慧昭仪。
郑淑宁虽然早就猜测出是裴婕妤干的，但还是装作第一次知道，惊呼了一声。
傅君意把她揽过怀里，低声道：“别害怕，朕一直在阿宁身边，会一直保护你。”
郑淑宁眼眶微红，有些不解：“裴婕妤进宫刚几个月，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事。可怜了慧昭仪，景泽还这么小…”
提到景泽，傅君意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冷笑道：“她就是为了抢景泽，才害死的慧昭仪。”
郑淑宁蹙眉，担忧道：“那景泽如今在信华宫，岂不是很危险…”
傅君意也有些后悔，当初居然让她抚养的景泽，现在想来，她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深邃的眸子里逐渐染上冰霜，杀意尽现。
郑淑宁柔声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做，裴氏恶事做尽，断断不能留在宫中了。”
郑淑宁没想到，居然自己还没出手，裴婕妤就被傅君意逮住了。
除夕那天，她还故意激怒裴婕妤，想要让她狗急跳墙，自己来反击。
如今看来是不用了，傅君意会直接处理了她。
傅君意没讲话，慢条斯理的拿过一旁的折子递给郑淑宁，示意她看。
郑淑宁有些迟疑，“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臣妾…”
傅君意摸摸她的发顶，眼里温柔似水：“没事，你不要紧。”
郑淑宁被他握住手，一点点展了折子，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这个是裴首辅年前给朕上的折子，朕一直没批奏，看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啊。”
折子上赫然写着，皇上如今已经而立之年，为江山社稷之安稳，还是早早确立东宫以保万民无恙。
傅君意冷笑道：“裴氏父女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把朕蒙在鼓里，想要扶持裴氏养子上位，真的丝毫没把朕放在眼里！”
简直太愚蠢了，就算养母身份高又如何，景泽的出身摆在那里，压根就不可能有立储的可能。
郑淑宁略带疑惑：“臣妾虽然一直待在后宫，却也听闻裴首辅一直清正廉洁，为人忠心耿耿，怎么如此做？”
傅君意叹了口气，裴湛一直是他的心腹，在朝中做事一直很稳当，没想到自从他幼女进宫后，串通后宫做了这事。
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人一但有了欲望，就会偏离自己原行的轨道，裴首辅也不例外。
傅君意揉了下眉心，眼里淬着寒光，这裴氏一族终究是不能留了。
“新年刚到，朕还未动笔，等几日吧，等几日朕召裴湛过来，他若放权归隐，朕不是不能留他一命，至于信华宫裴嫔…”
郑淑宁仰头看他，只见他薄唇里冷冷吐出两个字：“赐死。”
郑淑宁一颗心落回了地方，她还怕傅君意网开一面呢。
那到时候四皇子又成了一个问题。
“那皇上打算把四皇子抱养给谁？”郑淑宁轻声问道。
傅君意剑眉紧皱，他还没想这个问题呢。
如今宫妃三品以上的也就德妃、瑜妃、和阿宁，三人皆有子，给谁都不合适。
至于皇后…她身体虚弱至此，自己都快照顾不好自己了，恐怕更无暇顾及一个孩子。
后宫的其他人，傅君意一个个忖度了一番，瑛容华淡泊，赵嫔谄媚，还剩一个刚进宫的林嫔…
怕是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
剩下的，都是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
至于月贵嫔，根本不在他思考范围之内，没有把一国皇子交给异域女子抚养的道理。
谁都不合适。
郑淑宁看他愁眉不展，慢慢抚平他的眉眼，漾起一抹甜笑：“不如送去建章宫给太后娘娘养着吧，太后娘娘如今也还年轻，也算有精力，再多派两个宫女照看着便是。”
傅君意想了想，景泽生母出身不高，他并没有立他为储的想法，给了太后，庄家也掀不起什么水花。
他摸上郑淑宁的耳垂，“景泽出生于建章宫，日后让母后养着，也算她们两个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