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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折娇啼 > 第185章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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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沈从蓝正在屋内给青枝捏腿。

青枝还有五十多天就生产了,现在整个人除了肚子,其他地方并未圆润多少。

她躺在床榻上,看着憔悴温柔的沈从蓝,眼圈有些红。

“二公子,这些天,你又瘦了……”

“对不起,我……”

她呜咽了起来。

秦归晚被抓后,她受了刺激差点小产,只能每日卧床休息。

钟天离一天三次用药汤和金针给她吊着。

沈晏之来到这里,得知秦归晚被抓,带着诸左去了东羌便失去了联络。

她在家里度日如年,日日以泪洗面。

沈从蓝一直在这里尽心尽力照顾她,可是她想到秦归晚落到宇文延手里不知要遭多少罪就忍不住失声痛哭。

情绪难控时,她对着沈从蓝大发雷霆,怒言沈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若不是因为沈晏之,秦归晚也不会招惹上宇文延,更不会忽然被绑走。

沈从蓝目露悲伤,耷拉着肩膀,一言不发,默默递上帕子让她擦眼泪。

前两日,顾濯缨派人送来了秦归晚和沈晏之的亲笔信。

得知他俩都安全无恙,目前正在巴库营寨里养身子,她又痛哭了一场。

那一日,她半夜醒来,看到沈从蓝独身坐在黑寂的院子里,仰头望着墨穹无声落泪。

瘦到让人发指的背影,萧条孤寂。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沈晏之是他的大哥,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孤注一掷地去东羌救人期间,他心里的担忧害怕没比她少多少。

他忍着所有悲伤照顾她,还在一直承受她的无端暴怒。

“二公子……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沈从蓝抬起头,见她泪眼蒙蒙,笑着递上了一块帕子。

“钟神医说了,女子身怀六甲时很容易心情暴躁无常。”

“我是你丈夫,也是孩子父亲,你心里不舒服,对我发脾气是应该的。”

“没什么值得道歉的。”

泪水在眼圈里打转,青枝啜泣道:“二公子……”

“等阿姐回来,我想和她商量一下与你一起回京之事。”

沈晏之在信里说了,他会和顾濯缨一起公平去追求秦归晚,绝不会拿谁去威胁。

青枝若是愿意,尽可放心跟着沈从蓝一起回京。

她不相信沈晏之,但是她相信秦归晚。

若是秦归晚说此话可信,她便跟着沈从蓝回沈家。

沈从蓝坐在床尾,愣住了。

片刻后,眸中溢出星点泪光,伸手摩挲了一下青枝的脸,干哑着声音笑道:“好。”

这段时间,他活得太累了。

经常觉得自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漫漫黑夜中踽踽独行,也许某刻就猝然倒下了。

现在,乌云渐散,他总算看到了一缕刺云而出的霞光。

“叩叩——”

有人敲门,打断了二人。

“我去开门。”

沈从蓝敛正情绪,出屋打开门,发现外面是路绥,有些心慌。

“路随从,是不是大哥和秦姐姐出了什么事?”

“不是,他俩现在安全无恙。”

沈从蓝放了心,将路绥迎到侧屋,给他倒了杯茶水,询问他来这里是何事,又问沈晏之和秦归晚现在情况如何?

路绥简单说了二人现况后,缓缓讲述了沈安菱的遭遇。

“她现在就住在庆水巷东头第二家。”

“她想见见你,又怕你不同意,让我来问问。”

“你若愿意,就明日去找她,不愿就算了。”

“这是你们沈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也不便掺和,我把话带到这里,怎么决定是你的事。”

言毕,他又道:“我现在要回营寨,你可有什么需要我顺带过去的家书?”

“有,你稍等片刻。”

沈从蓝起身便往屋里跑,告诉青枝,路绥来了,一会就走,问她可要给秦归晚写封信?

青枝喜出望外,沈从蓝扶着她下床,给她研墨铺纸。

待青枝写好,他又提笔给沈晏之写了一封,将两封信都交给路绥后,再三抱拳感谢。

待到路绥离开,沈从蓝这才说了沈安菱之事。

青枝听完只觉匪夷所思。

若是沈安菱说的都是真的,沈安菁简直是世上最歹毒的姐姐。

她问沈从蓝是否去见,沈从蓝默了默,斩钉截铁道:“去。”

冤有头,债有主,给他下毒和害死他父母的人都死了。

沈安菱没做过伤害大房的事,他还不至于无缘无故将怨恨撒在一个无辜的弱女子身上。

更何况这姑娘还和他流着一样的沈家血,少时一起玩耍时,也曾追在他身后,笑脸盈盈地喊他二哥哥。

*

今早,天阴如刷墨。

乌云沉重厚实地压在箕城上空,空气潮热沉重,堵得人喘息不畅。

沈安菱醒来后,坐起身,呆呆望着外面的天,低声说了一句:“要下雨了。”

婆子见她精神萎靡,以为她是昨日车马劳顿所致,询问她是否要看个郎中?

沈安菱摇摇头,“我没事。”

她起来洗漱后,吃了早饭便怔怔坐在窗边,直直盯着院门方向。

婆子开始收拾屋子,几次回头看沈安菱,都怀疑她是否化成了石像,居然能坐在那里一直纹丝不动。

到了中午,豆大的雨滴开始从天上接连落下。

不到一刻钟,雨滴变成了倾盆暴雨,噼里啪啦砸在青瓦上,汇成一条雨柱,顺着瓦垄疯狂冲刷而下,在屋檐下挂起了一道长长的雨帘。

院内的石榴树在风雨中左右摇晃,枝叶被吹落满地。

闷热瞬间被驱散,屋内凉爽了不少,婆子站在沈安菱身后,随着她一起看向外面水雾茫茫的院子,眉开眼笑道:“这场雨下得真好,一下凉快不少。”

沈安菱眼神空洞,呢喃道:“是很好。”

也许沈从蓝不是不愿意见她,只是因为雨太大,才暂时来不了。

婆子中午做了好几个菜,沈安菱没胃口,什么都没吃。

这场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到了午饭后,诡异地停了。

太阳再次露出脸,热烈地打在地面上,将青石板上的雨珠折射出五彩的光。

石榴树翠绿清亮,枝叶上挂得雨滴好似琼珠玉露在不断滚动。

地上到处都是被风雨吹落的残叶,满院深蓝浅绿。

婆子拿了大扫帚出去,很快将院子清理得一干二净。

太阳越来越火辣,水珠也迅速被蒸干了。

到了傍晚,西方金光漫天,如被火烧。

婆子心情愉快,哼着小曲做起了晚饭。

沈安菱独身走到院中,仰头看着那些瑰丽的霞云,缓缓翘唇笑了。

笑着笑着,眼圈猩红。

婆子做好晚饭,沈安菱吃了不少。

用完饭,说自己想吃新鲜的葡萄,让婆子立刻去买。

婆子见沈安菱的胃口忽然好了,也跟着欣喜,挎着篮子便出去买东西了。

她走后,沈安菱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牙色裙子,又将头发重新梳了一遍。

打开梳妆匣,拿出路绥送的金镯子,双手捧着,轻轻摩挲片刻,泪珠大滴大滴地落在上面。

前日收到这个镯子时,她甚至在想,只要路绥愿意要她,哪怕当一个永无名分的外室,她也无怨无悔。

现在想想,何其自作多情。

何其可笑。

她今日怀着希望期待沈从蓝出现,不断安慰自己,她还有亲人,还没被彻底抛弃。

可她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沈从蓝不愿来见她。

她再次被嫌弃了。

她将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女子的皓腕白润纤细,金澄澄的镯子粗大沉重,戴上去很是老气横秋。

可她端看片刻,还是觉得,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收到过的最美礼物。

她从箱笼里找到一条白绫,借着月色,踩着条凳将白绫穿过房梁,在下面打了一个死结。

用双手拽了拽,确认不会散开,扭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巴库营寨的所在方向。

这会夜幕已降临,她没点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透过院墙,看到远处的零星灯火和连绵起伏的屋脊。

她自嘲地笑了笑,轻轻阖眸,含泪将白绫套在脖子上,用力踢倒了脚下的条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