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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陈继存在外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好脾气的斯文样儿,可一回自家,立马就沉下脸来。

男人平常不是这样的,在家里便是没有表情,那也能瞧出在家是放松的,见了孩子,那眸子是含笑的。

这个摸摸头,那个抱一抱,是个老爸爸的样儿。

可,今天却不同。

“没事,让我静静……”全部门都在写入党申请书,就他陈继存不敢写,因为要查上三代——父母、爷爷外公。

哪经得起查啊?!怕会……

“嗯。”陈兰虹忙得很,哪有时间门理啊,只是儿子们一见,就不敢大声说话,一大一小嘴对嘴说悄悄话呢。

可入了夜,陈兰虹见身边人还在生闷气,就挨过去揉他心头,问:“说说吧,别闷坏了身子,我们母子仨都指望你呢……”

“没事,就是有些想家了,周末我们去拍张全家福给老家寄回去……”陈继存心底自有傲骨,哪会向妻子说自己心底的憋屈。

“好。”不说就不说,同在一个厂,还想瞒得了自己,屁大的事都会传得满厂知晓。

还真是如此——

约莫是两个月后,财务科的关系户那生闷气的表情与自家那一位如出一辙。

一问,才知道关系户申请入党被打回来。

“为什么啊?”这个关系户在翻译部混得很开呢,她会钢琴会舞蹈,可是周末舞会的常客,要不是她后台硬,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清白呢?

这么受欢迎的女同志,咋会打回来?

“为什么不?她娘家成分可是小业主,爷爷还是资本家呢,后来分了家,又败了些家业……”主任压着声音道,那申请她看过,写得可好。

“嗯嗯,可真……”陈兰虹没有说出来,她明白了,她自己也是过不了的,公公婆婆是败了家,可是继存爷爷与姥姥可是地主呢。

查三代,还真的是……陈兰虹明白陈继存为什么会低气压好几天了,他是不知道过个二十来年就没有成分论之说,他是担心影响孩子们吧,不能参军不能入党,当个工人就顶天了。

多憋气!?

“你怎么没申请啊,你不是说祖上八代贫民吗?”主任随口一问。

“我?家里头事儿太多,没有全心全意为党为人民的时间门……您瞧!为了节省时间门,我将留了多年的长辫子都剪了……”陈兰虹指了指自己后背的七寸马尾。

“咋不干脆修个学生头?”主任自己就是齐肩头。

“你这一定是每个月都去理发店修得,我这是让邻居春兰妹子给剪的……”修得没那么平整,没有关系,头绳一绑,就瞧不分明。

“嗯……”主任掌握着家中的大财权,不好太过偏向自己亲生的孩子,可对自己本人偏一偏,老头子无话可讲,那她就在穿用上大方些……

……

‘大锅饭’也好,‘大炼钢’也罢。

与陈兰虹这个拥有原主八十八岁记忆的普通人来讲,有点小麻烦却早有计划。

可计划之外的是,在这个关口,陈兰虹又双叒叕怀孕了。

真真是小心又小心……陈兰虹气的掐陈继存时,他面上委屈,可心底却是有点小得意。

便是这也不能那也不许吗?还不是……

“好了,怀上了就好好养着吧。”陈继存揉了揉腰侧,真疼,想了想又道:“食堂伙食不如前两月了,去说一下,下个月自己开伙……”正好可以说怀孕口味叼。

“嗯。”不过短短两三个月,一家四口可是用挎包背回不少白面馒头,就是有人吃几口就放一边,再拿第二个的,像吃大户,不,像是吃仇人家的,这可比吃大户更豪更横。

陈兰虹一家不是唯一这般干的,脑子还清醒的都是收一收拿回来,都是好粮食,切开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就坏不了。

“去将糖票点心票麦乳精票都用了,别在附近……”到时,可能就供应不上,这边又不是京城与海城,不是主要供应城市,反正家里已经被查了两次。

一次是为了收铁锅;一次是为了收口粮。

当然没有仔细查,不过是进来扫一眼,不乐意让外人瞧的,早早收起来便是,陈家没有与谁结了死仇,自然没人实名举报……关于大字报,厂里也乱过一阵,于是就要求实名举报……匿名什么的,收一起,暂不受理……

“还没到期呢……”陈兰虹嫌弃男人不机灵,要不是大肚子骑车着实有些累,她哪用得上男人啊。

孩子生多了,陈兰虹对男人总是不烦+嫌弃。

男人爽了,而自己呢,挺十个月大肚子,还得照顾一家大小吃喝拉撒睡。

特殊三年,一定要禁了夫妻生活,不然就是要了自己的命。

……

转年便进入了1959年春天,老三——陈仲叔刚满月不久。

陈兰虹用草木灰搓洗家里的衣物,特别是陈继存的工作服,要是一直用肥皂,那要多少才够啊,肥皂票可不多,便是多了还可以去与乡亲家换鸡蛋呢。

“你是四楼的吧?”身边一个大娘突然问。

“是,四楼没水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什么时候开始的?”陈兰虹突然接话。

“上个月就滴滴答答的,我们不着急就让等着,着急就下楼接水……”

“看来是旱了,粮食要欠收了……我得写信给老家……”陈兰虹像是自言自语像是提醒……不过,这信还是要写的,说东北大旱,问问家里如何?

家里还行吧,江南鱼米之乡,可也不如这边地广人稀啊。

“那粮食供应又要减少了。”

“唉!好日子刚过几年啊……”

之后,妇女们又向别的话题歪楼过去了,谁家媳妇又怀了,谁家又添了儿子,谁家老家又来人了。

……

要绝对的禁|欲,那是不能的。

明明有个人睡在身边,陈继存便是饿着肚子,也想……

“还有力气?”陈兰虹被亲的无奈。

“动动手……”陈继存整个人瘦成了排骨,本来多气派一斯文人啊,愣是瘦成竹竿……陈兰虹呢?是女人,身上脂肪多。

可饶是如此,还是从c瘦成了a,具体数字是——126斤降到86斤。

家里五口子,夫妻俩将口粮偏向三个儿子,便是如此,儿子们一样瘦得脸蛋小小眼睛大大。

三个儿子也可怜,便是在托儿所与学前班一样是乖乖躺着听老师讲故事,少动少消耗。

“你部门的情况怎么样?”还不到一半时间门呢,厂里也没有断了供应,后勤采买还在外想办法呢,陈兰虹也便没有动家中存粮。

存粮是有限的,家里五口人呢。

不过那养在地窖的蚯蚓可以加餐了。

怕男人觉得恶心,就晒成干,磨成粉吧。

“各有各的门路,饿不死……”自家没存住钱,为了买大件向厂里借了几回,让陈继存拿着大黄金去黑市冒险,那是饿死也不敢。

不,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还是敢的……现在离饿死还早呢,这不,他还有心思对身边人干点什么呢?!

陈兰虹是万万不敢让进来,那就只能动手了……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可以吃,那东西像水像母乳,又是身体挤出来的,说不定很有营养呢?!反正挤在手上也是浪费……

“等下……”陈兰虹从热水瓶里倒出热水,对凉水,先给自己擦一擦,再帮陈继存擦一擦。

“干嘛?你乐意?”老三一断奶,他这个当爸爸的,也没有福利,这一回说不行就不行,还说自己是个易孕体质,医生让她身子歇上两三年,要不然就会短命。

“……”陈兰虹只是笑,然后伸手去拉扯,最后低下头去……

“你?”陈继存惊讶了下,不过很快就平躺任宰……其实,他想起了过去两个女人——

都是与眼下相关的。

不管是前未婚妻,还是前大学同学,都对他做了一样的……

前未婚妻是不敢让自己做真格的,前大学同学是为了情趣……而妻子是为了避免怀孕。

女人啊,真真是手段百出。

有件事,陈继存没有跟妻子坦白过,去邻省机械厂学习时,他又遇上了前大学同学,她是技术部骨干,而她丈夫是厂领导。

当她假装与陈继存没有关系时,他是暗松一口气的。

知道他们谈过恋爱的同学也不多,都没了联系,都为了前途生计奔波各地。

“味道不好……”陈兰虹挺失望的,但还是将那黏稠的混合物咽下去。

像是母|乳与成年人而言,那是极难喝的,可却极营养……陈兰虹觉得这液体对女性一定是无害的。

“你怎么?”陈继存被眼前一幕给拉回了现实。

这也太虎了吧。

“我觉得这一定有营养……”便是蚯蚓蝗虫也可以吃,便是尿也可以喝,那没有道理这液体就不行。

“……”陈继存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看过一段洋文,好像是无害的……不知怎的,他来了一股冲动,翻身过去。

陈兰虹明白男人想做什么?!不过没有反对,可是配合。

因为她觉得鱼卵能吃母鸡卵,没有道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