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直溜溜盯着牛四好一会……
这可比她从前小打小闹可刺激多了，
以前呢……
是几十个人明里暗里刀枪棍棒，最大的比划不过是、一些唬人的鸟铳……
可现在呢……
鸡蛋大的手雷、西瓜大的炸药，还有从未见过的雷管……
和不到一米长的弩机。
这些个装备、她首次尝鲜，然而对象却是主动出击王德林……
……
她揉了揉眼睛、似懂非懂看着眼前两大马车的装备，暗暗敬佩……
敢打敢杀的牛四，不愧是从乞丐变成一方镇守枭雄……
记忆里还是眼前那个牛四、又好像不是从前那个牛四，苒苒青年今非昔比、却从未改变。
牛四还是那个牛四，而因为夺取粮食、她给他干了件轰动天下的大事。
这放在以往、她想都不敢想，别说王德林饶不得她、背后之人岂又会善罢甘休。
……
……
老话说妙，官无商不安、商无官不富，哄抬粮价本就是一场阴谋和骗局。
圈外看圈内，坑的永远是圈内的猪，因为他们知道、如何将利益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富贵家们、永远都是做局者，只是有些人不懂而已。
无人问津也好、无人在意也罢，这种环境下基本上置底层于不顾，任由野火蔓延……
与其说是王朝更替的一种自然法则……
不是吗？
……
牛四侃侃而谈、他无意识感染着金莲，不知不觉、悲观厌世气息浓厚……
……
当他来到这里，穿越百年、他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
或许这次爆炸，粮价能降一降吧……
……
她无意识摆弄秀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发现！
打一开始就被牛四拉着上了贼船，退出道路完全被封死了……
……
经历过火药桶的惊人威力之后，她一如既往地对人生有了不同的感悟……
人呐、在新式装备面前太他妈渺小了……
什么大砍刀、狼牙棒、小斧头等等，不过是小丑般可爱。
……
她问及为何没有散喷时、牛四说明情况，那种东西俗称弑君的利器、暴君的噩梦、平等交流的家伙……
在没有完全取得队伍效忠之前，散喷是不会给她的。
尽管她们顺利完成第一次爆破任务，不得不说，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道行……
……
修得百年功不如一枪响。
谁都是爱不释手的散喷，牛四不会轻易送人。郑势财大气粗、那也是外贸版的、在准头和品质方面，没有可比性……
……
这一刻，金莲像是明白了什么、便沉默不再吱声。
……
半晌，清点完装备……
当她再看向牛四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年纪轻轻却视人命如草芥……
……
不得了啊……
内心深处莫名恐惧……
……
“梅姑娘？”
“嗷……”她惶恐中答应着……
“左有违会手把手指导你们……”牛四一顿、正色又道……
“梅姑娘、集合你的队伍吧……”
牛四轻描淡写的话语却透露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神秘……
“嗯！”
接着两指含唇，一声哨响过后……
……
“来……兄弟姐妹们、都过来……”她招了招手……
……
盏茶功夫、一群可爱、慈祥的面孔汇聚在一起……
看上去人数并不多、但是……
牛四原地懵比……
……
八个老头七个牙、还有一个始终抬头望月，如果牛四没有猜出……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瞎子。
……
梅金莲噗呲一笑、拍了拍手……
这才从远处走来几十个年轻小伙与少女，出于风尘的原因、个顶个的油头油面，歪七扭八没个正形……
与那地痞、花妓没啥区别。
其中那个名叫百灵的女孩、今夜突然摇身一变，一改以往桀骜不驯的模样……
看上去斯斯文文大家闺秀的形象，得亏牛四曾经见识过……
否则早被眼前的百灵所迷惑！
……
“老弟，你也晓得……咱的人呐、多是江湖儿女。
两军对垒阵战厮杀不如你们，可走街串巷坑蒙拐骗行行精气……
不过嘛……”
她勉强笑着、“都是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做作……”
……
牛四等人、复杂着注视着他们……
……
他们的过去、或许不知被多少人冷眼对待，不知被多少人欺负……
或是被逼成当地通缉要犯、又或是早就习惯了人情冷漠，全然一副无所叼谓的模样……
……
偏偏梅金莲将他们聚集起来，取长补短……
……
“老弟，让你见笑了……”她撇嘴说道……
……
是的、他们来自康城……
能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真正的汉子大多投靠王德林呢……
更何况是各个地方通缉要犯、跟着王德林比留在康城好许多……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业务科室，一个是养老边缘化的科室，两者能一样吗？
当初王德林为了前程、弃她而去，玩够了，骗够了，干够了……
最后卖了她……
不得己委屈在陈胜的淫威之下，残喘苟活。
这种被践踏半生的他们早他妈放弃面子，为了活着、尊严显得微不足道。
……
……
“不，没有！我由衷的敬佩你们……”牛四正经说起来。
……
如果不是这烂透顶的天下，谁他妈出来刀口舔血……
……
……
牛四收回短暂停留的目光、吩咐左有违、任海玉，与梅金莲继续在此乃至整个江南活动……
几人围坐篝火、当下制定计划……
……
收购粮食、寻王德林和收集情报！
……
几人持续至深夜才分手，分手费牛四支付了不少，装备武器等等、下来折合白银十来万两……
……
牛四怎么一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劳务外包？
真他妈划算啊……
……
……
然而，牛四临别又被金莲叫止……
“老第、让百灵跟着你吧……”金莲诚恳说道、不乏祈求夹杂其中。
……
牛四没有吭声、回眸一探……
只见月光下的百灵、风动如烟……
……
“老弟，假如我折了……
好让百灵为我收尸……”金莲深吸一口气……
……
牛四稍稍一愣、月光变奏突然明亮起来……
片刻转身道……
“梅姑娘、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
话落、牛四向金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