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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路口周边零零散散坐落着几个村子,规模都不大,十几口人家到几十口人家都有。

程延和路前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去林子里捡榛子的小孩嘴里问到消息,昨日确实有一辆车从岔路口的一边经过,但那小孩儿形容的并不是先前医院里的人说的吉普车,而是一辆红旗轿车。

“你确定吗?”程延沉着脸问。

小孩儿吓坏了,迟疑地点点头,“嗯,车窗户不是那样的。”

程延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时虽然严肃但态度温和的样子,站在原地活像个兵匪,路前程用胳膊杵了他一下,满面笑容地蹲下。

“谢谢你小同志,你帮了我们的大忙,来,这个叔叔送给你做奖励。”

路前程手心里躺着几颗糖果,包装花哨,很得小孩儿的喜欢。

小孩儿看了看身后的爷爷,又瞧了瞧气压低下的程延,然后被路前程一把塞进了手里。

程延等不及,抬起长腿往岔路口去,现在一刻也耽误不得。

路前程又安抚了两句受了惊吓的爷孙俩,才匆匆去追程延。

程延的脸色更差了,路前程现在也说不出先前那样干巴巴安慰程延的话了。

“他们换车了。”程延坐上驾驶座,手紧紧攥着方向盘。

路前程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咽了回去,拍了拍程延的肩膀,“冷静点儿,嫂子还等你去救她呢!”

程延深呼吸着,“冷静,冷静,我他妈的怎么冷静!”

吼了这么一句,心头的焦躁也平复了些许,程延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发动车,沿着刚才小孩儿说的路往前开,眼睛紧紧盯着周边的环境,生怕错过一点儿线索。

不知开了多久,天越来越亮,周边的环境也越来越原始,逐渐看不到人的痕迹。

“是这条路吗?会不会是那小孩儿看错了?”路前程扒着窗户往外瞧。

程延心里更是没底,忽然眼前闪过了什么。

“嘎吱”一声,军用吉普停下了。

路前程就看着程延一气呵成地开车门下车,奔着一个目标就去了,不知他是发现了什么,路前程也匆忙跟了下去。

“老程,你发现什么了?”

程延坐下路边的坡,手上拎着一件棉袄。

“这是……嫂子的吗?你别看错了。”

程延把棉袄翻到反面,袖子里有一块补丁一般的布块缝在上面,跟一整块白色的内衬格外不搭调。

“是她的,就是她的。”

棉袄是新年的时候,苏半夏给每个人都做了一件,但先前买布的时候苏半夏按照程欢原先的尺寸买的,这几个月程欢长大了不少,最后布料不够,苏半夏就把自己棉袄的里衬匀给了程欢。

程欢心里过意不去,她还宽程欢的心,“我这叫混搭,你们懂什么!”

程延的手不自觉哆嗦着,眼里的煞气越来越重,要是苏半夏出了什么事,他让钱珊珊一家都要付出代价。

他闭上了眼睛,想着苏半夏曾经的笑颜如花,梳理着脑海里的线索,然后睁开眼,眼里的惶然和急躁退却。

不能失去理智,她还在等着他。

“走。”

两人再次回到车上,程延翻开地图,研究了很久,最终确定了一个路线。

此时此刻的程延不知,他距离苏半夏越来越远了。

苏半夏再次被转移,这次上的是一艘船。

苏半夏醒来才知道自己被转移到了船上,那晃晃悠悠的晕眩感是车上不能带来的,加上呼吸间的海腥味儿,她心里沉了下去,在海上,去哪儿呢?程延还能找到她吗?

昌新港本就近海,海运相对陆运更加发达,周边船上的鸣笛从未休止。

她眼睛上蒙着黑布,手依然被反绑着,挣扎不开。

这次所关押的房间苏半夏预测是个船上的仓库,她坐在地上反手摸索着,触碰到了不少金属质地的管子。

她贴着墙一点儿一点儿探索着这个不大的房间,在角落里触到了一个木质柜子,再往上摸,没有上锁。

苏半夏忍着内心的激动,摸到了粗瓷碗。

粗瓷碗,终于有机会了吗?

或许是觉得在海上,苏半夏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索性没有人看守她,苏半夏趴在门口听了半天才确定这一点。

离这儿不远的一艘船每隔大概十分钟就要鸣一声长笛,苏半夏心里计算着时间,然后在下一次鸣笛声响起的时候,把粗瓷碗往地上摔去。

船舱里都是木质的,一次没有摔破,第二次苏半夏用被捆着手腕的手拿着粗瓷碗使劲往墙壁上连续磕了几下。

终于,不知是碰到了金属钉子还是什么地方,粗瓷碗碎了,苏半夏捏碗的手太过使劲儿,碗碎的一刹那被豁口割破了手掌。

苏半夏没觉出疼痛,全身心都在用碎瓷片割着捆着手腕的绳子。

一下,两下。

她能感觉到,绳子的可活动空间越来越大,她脸上的汗也越来越多。

“啪——”断掉的绳子甩到船舱上,苏半夏终于摘下了脸上的黑布,看到了周边的环境。

她确实在一个船上,房间不大,十平左右,从门上的玻璃就能看见窗外是一碧如洗的大海。

说来可笑,苏半夏上辈子一辈子没有见过大海,不管是家乡还是读书的地方,都是内陆城市。人生中唯一一次见到大海,竟然是这种情况之下。

大海浩瀚,波澜壮阔,但她没心思欣赏。

那群人没有派人看守但是锁了门的。再说了,即使她成功出了这扇门,在不知离岸多久的海上,又能去哪里呢?

窗外的太阳挂在上空,苏半夏伸手触了触阳光。

还是得上岸了再说,在海上,无计可施。

昌新港深山里的木材厂早已人去楼空,程延和路前程穿过层层枯枝败叶,空气里植物腐烂的味道熏得人头疼,程延全然感觉不到一般,直直地往不远处的厂房走去。

路前程不放心道:“小心一些,先观察一下。”

程延脚步不停,“你侦察兵的经验都留在老部队了吗?早就没有人了。”

路前程前后观察着,果不其然,全无人声,只有没有南飞鸟类栖息在这儿。

车辙,脚步,无不表示着人刚走不久。

两层的厂房破败不堪,里面却有两间打扫干净的房间,以及,一间地上留存斑斑血迹的刑房。

程延一间间屋门开过去,开到刑房的那一间眼前一黑,路前程扶着才没厥过去。

“你站在这儿,我去看。”路前程扶着程延在门口,然后自己踏进房门。

程延也没有逞强,他进去了不会有一个客观冷静的大脑,不如路前程进去。

“老程,是以前的痕迹。”路前程再次开开门,“大多是以前的,但是,也有新的。”

程延拳头攥得死紧,侧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