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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文这才知道,纺织厂的工作被秦寒舒转给别人了。

......这个贱人!

胡文文在家又是哭又是闹,让胡大勇给她找新的工作。

可是胡大勇哪有那本事,短时间就给胡文文解决工作的问题?

再加上家里刚遭了贼,损失了那么多的财产,胡大勇心情烦躁得很,胡文文这么吵闹,让他 的火更旺了。

“不就是下乡?你又不是没在乡下待过!”

龙凤胎从小不带在自己身边,胡大勇本来就没多疼爱,只是现在比较重视胡兵兵这个继承香火的儿子而已。

但胡兵兵是个脑子不好的,以后肯定需要姐姐胡文文多多帮衬,所以胡大勇才顺带对胡文文好了些。

到关键时刻,胡大勇哪会在乎胡文文的感受。

下乡就下乡,现在家里钱都没了,胡文文工作也黄了,留在家里他怎么养得起?

下乡还能减轻家里一点负担。

不过,胡文文下乡的事不重要,接下来的另一变故,倒是让胡家如天塌了般。

胡兵兵对肉联厂的女工耍流氓,被批d了。

这下,胡兵兵的名声、前途尽毁。

虽然因为情节较轻,再加上胡兵兵本身脑子有问题,没有吃牢饭,但肉联厂的工作是保不住了,别的单位也不会收他。

以后得靠胡大勇白养着了。

胡大勇领着胡老太太上厂里闹,可是没用,是人家女工亲自指认胡兵兵的。

哪个女同志会不顾名声撒这种谎呢?厂里压根不会怀疑女工的话。

肉联厂明示,如果胡大勇继续闹,那他自己的工作都会保不住。

胡大勇没办法,只能接受现实。

转眼间,家里就天翻地覆了。

纺织厂工作的事,估计是秦寒舒搞的鬼,但她此刻远走高飞了,胡大勇也拿她没法子。

不过其他一系列的变故就太离奇了。

胡兵兵调戏女工的事,胡大勇都才知道不久,花了点钱将女工家里摆平了,按理说女工那边不会捅出来。

还加家里遭贼事,派出所那边什么都查不出来,公安听了胡大勇的叙述,都怀疑是不是胡大勇在故意逗他玩。

哪有家里的东西凭空就消失的?

更重要的是,杨爱贞连着两天晚上做噩梦了......

饶是胡大勇杀了一辈子生,这会都有些心里发毛,难道真是杨爱贞前头那个死鬼男人显灵?

***

火车走走停停,整整三天三夜后才到了插队所在省的省城。

从省城换乘,又坐了半天的火车,才到县火车站。

都是硬座,坐得人腰都直不起来。

车厢里所有的知青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蔫吧了,此刻倒像是又活了过来,扛着行李就迫不及待往下冲。

见秦寒舒和赵茹的行李多,马朝阳热心地帮助她们,还使唤林之恒。

赵茹扭扭捏捏地道谢。

秦寒舒则谢绝了马朝阳的好意,自个拖着行李下去了。

用空间养了几天,不止手腕上的割痕变淡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没那么虚了,这点行李还是能拖得动的。

林之恒也冷着脸自顾自下火车,并没帮赵茹拿行李。

马朝阳只好一个人扛着两个人的行李,艰难地挤下了火车。赵茹空着手,理所当然地跟在后面。

逃离火车,众人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县知青办报了道,就有公社的人来将知青们领走。

陈关公社来接人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头上戴着白色羊肚手巾,上身仅仅穿了件白褂子,露出的肉跟他的脸一样黝黑发亮。

那是一种常期暴露在烈阳底下的肤色。

“额叫、不是,我叫牛二蛋,是大队让额、让我来接你们。”

马朝阳放下手中的行李,代表知青们跟牛二蛋同志进行了热情的握手。

牛二蛋不太习惯的样子,面露羞色,将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才握上了马朝阳的手。

不过他很热情,帮着搬行李的同时,还耐心地回答知青们的各种问题。

“......你们这伙知青,直接跟我上队里,以后你们就是我们队的人了......在你们之前已经来了两拨知青了,周大叔其实不太愿意再要,可是没办法,公社分配,我们只能服从。”

还没到地方就先遭到了嫌弃,一行知青尴尬的面面相觑。

牛二蛋压根没察觉知青们的情绪,还在自顾自解释道:“周大叔就是我们队的支书,他在队上等着你们咧。”

牛二蛋开来的拖拉机上,拉了七个人,加上每个人的行李,拖拉机的车斗有些不堪重负。

当秦寒舒怀疑它是否能跑起来时,“突突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风景开始慢慢往后退。

拖拉机上的七个人,除了秦寒舒等四人,还有两男一女。

坐稳后,又是马朝阳第一个跟那三人攀谈。

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圆脸男同志首先回应马朝阳,“我叫金波,希望以后能跟大家和睦相处。”

另一个瘦巴巴的男同志就腼腆些,小声道:“我叫高明。”

马朝阳见那个女同志不吭声,便主动问道:“同志,您怎么称呼?”

女同志留着齐耳短发,目光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

“张抗美,抗美援朝的抗美!”

马朝阳笑道:“我当年差点取名叫援朝,不过被我妈给改过来了,说是重名的太多了。”

张抗美撇嘴道:“叫朝阳的也不少啊,我认识的就不下三个。”

马朝阳一噎,然后笑道:“你说的也是。”

坐火车一路劳累,拖拉机又颠簸不堪,发动机声音大,众人都没精神扯着嗓子再说话。

互相认识过后,就静下来。

拖拉机出了县城,就驶上了黄土路,突然飞扬起来的尘土,呛得知青们猝不及防。

秦寒舒摸出一条手帕,捂住口鼻,眼睛却好奇地四处张望。

如今的季节,也有看到一些绿色,从视线往远了去,大部分还是千沟万壑的黄土,贫瘠、荒凉,像一张已劳作千年的农民的脸。

那一条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就是刻在脸上的皱纹,既载录着周原文化的亘古繁荣,又低咏着万千生灵的不屈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