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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吉春从长安回了麟州之后,把李乐说的那些东西,按照自己的理解,又咂摸了两天。

然后开始和李泉一起找岔口镇上的矿主喝大酒。

但钱吉春不是小说主角,自带系统,只要酒杯一摔,虎躯一震,说句“吾欲与公携手共谋大事,公意下如何?”

旁人便会被散发出来的王八之气所折服,纳头便拜。

随后的几百章里,跟在主角后面砍人抢地盘,扔砖头撒石灰,下绊子吐唾沫。征伐天下均无不可,任劳任怨不计得失。

一句“抱团取暖,共度时艰”并不足以让这些再小也是个老板,习惯了在自己一亩三分地发号施令,说一不二的煤耗子们完全相信钱吉春。

更何况,钱吉春还有所保留,只是说了组团的好处,李乐给规划的具体操作流程,并没有说的那么清楚。生怕别家知道了,来一个照方抓药,平白便宜了其他人。

几天下来,串联的收获了了。除了钱吉春的亲家和老白家兄弟俩有意向,其他人,都是一个意思,知道了,再看吧,额回去琢磨琢磨。

钱吉春被李乐打了预防针,知道把这些散兵游勇整合起来不容易,又和李泉商量,不行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借着拜年的名头,再来上一轮,李乐给说的那些撑下去的操作,不妨再透露点,希望能再拉进来几个。

最起码的目标是,年产量凑够100万吨,这样才好进行下面的工作,对外也有了底气。

再不济,就去找“好心”人,看他那边能不能出面。

结果还没等到约二茬,“好心”人就找了上来。

“需要那么麻烦么?回头额下个通知,都到局里来。”

“都去?这面可有正在打官司和干过架的,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都特么要过不下去了,还想着那些那点屁事。不能一起做事的,心宽不到哪去,不来也好,到时候死了活该。”

。。。。。。

丁尚武的一番话,让人心里一咯噔,咋?看这架势,合着明年真得关上几家?

一时间,这群煤老板从一言不发,逐渐变成了交头接耳。

只有老高和老白家兄弟俩,琢磨点味儿出来,老钱这是有了丁尚武的助力。就是不知道是丁胖子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了公家。

终于一阵骚动之后,有人站了出来。

一个人举起手,“那个,丁局长,照这文件的说法,就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了?”

“刚才不说了么,这不是县里市里的文件,是省里。”

“而且,实话说吧,这还是上面给各地区留了期限自查自纠,你等着看,年中或者年底,还会有更严的政策出来。”

丁尚武瞅了眼说话的人,又看了看白家兄弟俩,嘴角一撇,“张和平,你和老白家的官司打完了么?”

“没,没呢。”

“你慢慢打。就你手里那个小坑口,不到三万吨的产能,兴许官司还没打完,矿先关了也说不定。”

“到时候官司要是赢了,还能有钱交个罚款什么的。”

听到这话,白家兄弟里的老二开口道,“张和平,干脆你撤诉吧,咱俩商议个价,把你那个比小煤窑强不到哪去的坑口转给额,拿钱回去养老不挺好?这年景,就你的成本,亏死你。”

“你个驴日....”张和平腾的站起来。

“张和平,骂一句,就给额出去!”丁尚武一拍桌子,把众人吓一跳。

“都什么时候了,看看煤价一天跌多少?还不明白是咋回事?这是大经济环境加上国家大政方针共同的作用。”

“就算没有政策,或者指望着额们地方上睁一眼闭一眼,让你们继续这么缺证少手续的私采滥挖下去,你们又能撑到几时?”

丁胖子一转头,“钱老板,额问问你,这两天煤价到多少了?”

钱吉春张嘴就来,“坑口在五十多,市场行情是一百一。”

“前年呢?”

“坑口三十五左右,市场在一百七十到八十左右。”

丁尚武点点头,扫了一眼,“不算各种税费,这就是差了一百二。要是再加上税费呢?你们还有多少利润到手?”

“还有,别以为查的严,价格就能上去,你们知道现在全国存煤量到多少了么?八千万吨!”

“这是什么意思?孙老板,你告诉额。”丁尚武眼神瞟向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呃,不,不知道。”

丁尚武“嘁”了一声,“就你这,还是开矿的?整天只知道闷头掏洞,玩了命的往外出煤,一点经济规律都不明白。钱总,还得你来,给他说说,电厂存煤量是什么意思。”

“哦,好。”钱吉春清清嗓子,“国家对煤炭价格有一个范围区间,煤价处在这个区间的时候,要求是有不低于全国5天煤炭产量的最低储煤量;煤价出现下跌,超出这个范围下限,不低于7天产量的储煤量;当价格出现大幅上涨超出区间上限时,不高于3天的产量。”

“去年全国每天产煤量是在370万吨,八千万吨的储煤量,就是21天的产能。说明价格已经远远低于国家设定的范围。这种情况下,如果市场用电量没有大幅度增加的要求,必须要减产能,让价格回归到正常的价格区间。”

丁尚武打断道,“钱总,要是按这么算,想要回到正常范围,需要减产多少?”

“根据生产和运输的平均周期,还有现在存煤量的消耗,大概一个亿的产能。”

“那意思就是,今年全年煤炭产能要压掉一亿吨?”丁尚武伸出一个手指头。

“估计不止,这还只是有统计的动力煤,还有些小煤窑没算呢。”

丁尚武一提嗓门,“都听见没,一年最少一个亿的降产能量。三万吨的矿,就要砍掉三千四百多座,还只多不少。”

下面的人,在钱吉春算账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等到听见要砍掉的产能,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减产能,肯定先拿这些产能不高的民营煤矿开刀。这还是只是最低,因为这些煤耗子最清楚,没上账的,偷采多采的,大了去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丁尚武端起茶杯,一边低头喝水,一边向上翻着眼皮,观察下面这群人。

“嗯哼!”

会议室又恢复了安静。

“钱总,你这边的数据和资料都很详实么,还有些东西,额都没听过,你咋弄得?”

“啊,丁局长,额这也是现学现卖。这不前些天去了趟燕京,碰巧通过咱们乡党,认识了一个燕大的老师,聊得挺好,这些都是人家教额的。”

“这么厉害?”

“那是,人家是给长老院讲课的那种。”

“嗯,这样,你也别藏私,正好今天都在,你把你在燕京听到的,人家老师给说滴,都给额们讲讲,咱也算了解些大环境,趋势什么的,别整天球日滴只知道打洞掏煤。”

看到丁尚武冲自己眨眼,钱吉春心道,丁胖子,你也就唬唬底下这群没多少见识的煤耗子,特么这表情也太假了。

钱吉春扯了扯挂在脖子上,常年不变的红色一拉得领带,“那额就给大伙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