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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乔年不肯进屋,只站在门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大牛,我来是跟你说一件大事,念在咱们兄弟情分上,也告知你一声。你可知道徐振英他们在金州府造反了?听说如今金州、黔州两座府城已经被她尽收囊中,她已经是西南最大的反贼,说不准哪天就打到汴京城来了。我准备连夜收拾东西去金州投奔,兴许建一份从龙之功。你要是愿意,就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为避免夜长梦多,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大牛吓了一跳,“啥,徐大妹子造反了?这消息保真吗?”

“你声音小点!”赵乔年往屋内的灯火望了一眼,“如何不保真?我本来是听说大牢里有个金州府的县令,就想说问问有没有徐振英的情况,哪知这一打听才知道这县令就是上京城告御状,请朝廷出兵去剿灭他们的!咱们快一步,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也好让徐大妹子他们提高警惕!”

大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徐振英造反的消息里,“咋就造反了,为何我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呵,汴京城离金州千里之遥,那边变了天咱们都还不知道呢。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决定赌一把,你要是兄弟,即使不去也别检举我,反正我天一亮就准备带着婆娘和娃儿去金州了!”

大牛急得跺脚,“好哥哥,你且等等,这样大的事情我得跟我老娘商量商量。”

“时间可不等人!最迟明日一早!”

两个人约定了时间,做了决定,赵乔年心里总算是放松了些,不过一想到自己身无分文的去投奔徐振英,总觉得显不出诚意。

就这么贸贸然的上去,徐振英也许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用他,但用到何种程度,可会超过明小双?

赵乔年越想越觉得不妥。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他把明小双的老子娘带上,他明小双是不是就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再者,那个县令虽然一直在咒骂徐振英,说徐振英是乱臣贼子,可是在那之前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那孙县令骂大周朝可不少!

他若是能为徐振英拉拢一两个人物,手里算不算是多了一分筹码?

赵乔年打定主意,便立刻忙碌了起来。

他先是回家告诉妻子自己犯了大错,得立刻收拾金银细软跑路,妻子吓得张皇失措,连忙叫起一儿一女小心翼翼的操持起来。

赵乔年有些内疚,不过想着此事目前还不能走漏风声,因此也只好忍着告诉妻子的冲动。

随后他又换上官服,提了两壶好酒,将狱卒灌了个干脆。

趁着狱卒打鼾入睡之期,赵乔年熟练的偷了钥匙往里面走。

若是从前,赵乔年可不敢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可是跟着徐振英去黔州转了一圈,那二两胆子也变成了一斤。

杀人越货啥事都干了,也不缺谋反这一件了。

人这辈子,走对路,选对人最关键。

他已经落后明小双一步,可不能再落太多!

赵乔年走到那孙清臣面前,刻意一脸沉重说道:“孙县令,朝中有人想要害你,命我来取你性命。但我听闻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实在不忍心让你稀里糊涂的死了。我已经灌醉了这些狱卒,你趁着现在赶紧跑吧!有多远跑多远!”

孙清臣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看见一个壮汉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乍然听闻这消息,一下都激得精神了。

“壮士,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何人要杀我?”

“这我哪里知道,我不过是受上峰交代而已。”赵乔年脑子里疯狂转动,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说是你顶撞陛下,妖言惑众,如今陛下正在和北面的王爷争位置,你却偏偏鼓动陛下去西南剿匪,其心可诛,要我来封你的嘴!你快别问了,我不过就是拿钱办事,哪儿知道那么多!”

赵乔年可能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胡口乱诌的理由,竟然无限接近真相。

所以有些人天生灵敏,光是闻着一点味儿就知道阴谋诡计。

他只是听说孙清臣上京来鼓动皇帝陛下剿匪,至于其他细枝末节他一概不知,偏偏在来的路上随意想了一个可能的理由,哪知却正中红心,也正中孙清臣的脑子!

孙清臣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自己被关起来的真正原因!

竟是皇权内斗!

孙清臣真想破口大骂,眼看敌人一日强过一日,已经握枕与刀斧之旁,一个个却无动于衷,甚至还有心思争权夺利!

也难怪大周朝日薄西山!

“壮士,你放走了我,上峰必然责怪!不如你跟着我,我们一起跑!”

赵乔年眸光闪烁:“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跑去哪里?”

孙清臣思来想去,焦急得如白蚁噬心,最终眼睛一亮,脑子里萦绕了几天的雾气仿佛全部在此刻散去。

他的手紧紧抓住赵乔年,一直止不住颤抖,似乎要极力的控制自己才能让自己说出那句话大逆不道的话:“去金州府…去找徐振英…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赵乔年眯起眼睛,不动声色,一副惋惜的语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为避免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分头行事,我回去叫我妻子孩子准备一下,您可有地方躲躲?汴京城有宵禁,咱们无论如何也要等到明日才能混出城门!”

孙清臣哆嗦着道:“有,壮士不必管我,赶紧回家收拾行囊,我们明日大早南城门见!”

两人约定好后,赵乔年便带着孙清臣走出大牢,两个人只能分头行动,孙清臣游走在大街上,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他闪身进入了一条小巷子内。

孙清臣进皇宫之前,就怕皇帝震怒,因此和顾云霞两人约定了地方。顾云霞住在城内一处略有些冷清的客栈之中,一直等不到他,前两日去托了朝中老臣林翰去打听,才只孙清臣已经被投入大牢。

这两日她如烈火焚身白蚁噬心一般坐立难安,正不知如何进退之时,晚间孙清臣却自己回来了。

顾云霞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

“夫君!”顾云霞连忙迎了上去,“发生了何事,是陛下放你出来了?”

孙清臣冷哼一声,满脸冷意,“呵,匹夫竖子,不足为谋!也该大周朝三百年传承覆灭!此诚危急存亡之机,朝堂上还人人想着自己的权势地位,那狗皇帝更是斥我为了逃脱罪责妖言惑众,根本不信我之言,反而将我投下大狱!可笑至极!”

顾云霞眼皮一跳,“那如此说来,夫君又是如何从牢里出来的?”

“云霞。这大周朝要完了,我孙清臣自认忠君爱国,已经竭尽所能,可惜却轮为争权夺利的工具。皇帝待我无情,我也只能不义!徐振英说得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是谁是君,皇帝是君,还是百姓是君?我们食的是百姓之禄,自然该忠百姓之事!”

孙清臣紧紧抓着妻子的手,“我欲去金州,投靠徐振英!只有在徐振英手底下,我才能清清白白的当一个好官!”

顾云霞被唬得不轻。

明明他们这次来是请朝廷发援兵剿灭徐振英,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回去金州投奔反贼了?

“夫君,投靠反贼,此事非同小可!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刚好我见那赵乔年也有投奔之举,呵,可笑,他竟然还拿谎话来唬我,说什么有人要杀我,我瞧他怕也是流放路上被徐振英给收服了。眼下知道徐振英成为反贼,正找理由迫不及待的去投奔呢!也好,他身强力壮,此去金州府还能护卫我们安全。别的不说了,时间紧急,夫人可收拾了行囊?”

“夫君放心,自你下狱后,我的行囊便没离开过身边。咱们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一些值钱物件儿,咱们现在就能出发!”

见顾云霞忧心忡忡一脸不安,孙清臣抚摸着妻子的脸颊,声音有些哽咽:“我对得起周朝,对得起黎民百姓,却唯独对不起你。云霞,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顾云霞脸上一抹红晕,“说这些作甚,那女子嫁了人,不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你要当反贼,我就当反贼夫人!不过既然回了金州府,一应规矩可得都按照金州府的,到时候我也要去考考那吏员,你莫阻拦我!”

孙清臣一愣,没料到他夫人竟然也有此等男儿心胸,当下搂着顾云霞哈哈一笑,“夫人遵命!夫人有此等豪情壮志,为夫自然全力支持!说不准以后夫人以后还能当我的上峰呢!咱们以后就当一对反贼鸳鸯!”

顾云霞有些羞赧的捶着他,随着又道:“对了,前两日你生死未卜,我去求了林老爷子。他说朝堂之事他无法插手,但是希望若有机会能见你一面。”

孙清臣蹙眉。

林翰可是上一任国子监祭酒,门生遍布天下,乃是当之无愧的周朝第一文士。当年盛况之时,林翰可以说是振臂一呼,天下文人无不响应!

可惜当年因先帝大修道观之事,君臣之间分分合合,林翰便逐渐失了帝心。加之小皇帝上位以后,那朱辞刻意冷落林翰,林翰之才名一落千丈,渐渐的变成了一代文学散人。

但是即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翰在文坛上依然是一呼百应!

“我这几日在牢里不曾受什么苦,想必林老也出了一分力气。他那人向来淡泊名利,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找我吧,罢了,趁着还没离开汴京府,我去寻他。”

顾云霞大惊:“夫君,你可是私自逃出监狱的,万一林老将此事禀告官府可如何是好?”

孙清臣略一沉吟,下了决定,“林老曾对我有恩,当年木材案我也曾上书劝诫陛下,若非林老一人揽责,我可能早就和徐家一样卷入木材案风波中去,落得个砍头抄家流放也未可知。更何况他老人家相邀,我若是不去,我心有愧。”

顾云霞也只好自我安慰:“林老高风亮节,从不参与朝政,应该不会刻意为难你我。不若以我的名帖深夜拜访林夫人,夫君伪装成我的小厮一同前往,这样便不会暴露了身份,只是要委屈夫君了。”

夫妻两齐心协力的装扮起来。

而林府的人似乎已经得了招呼,看见顾云霞后竟然不通报便直接将人引进了内堂。

孙清臣内心揣测着林老用意,虽说林老在文坛上举足轻重,人人皆向往成为其弟子,可他到底因是南方考生,因此和林老之间并无深交。

此次林老忽然召唤,也不知所为何事。

孙清臣如履薄冰,很快被小厮带进了林老的书房。

几乎是在进屋瞬间,孙清臣就看到了林老书桌上的那本《数学》、《物理》、《常识》等书。

脑子里电光火石,孙清臣隐约回过味儿来了。

林老深夜放他入城一叙,怕是已经知道反贼之事。

孙清臣不由得打起万分警惕。

倒是林老姿态闲散,像是晚辈般招手让他坐下,却又绝口不问他是如何被放出大牢,只是笑着道:“孙大人,别紧张,我家仆人嘴紧得很,你今夜来我林府的事情不会被透露半分。”

林老一上来就给孙清臣吃了一记定心丸。

孙清臣紧绷的背部略微放松了些许,他一瞥桌上的那几本书,心头依然难掩震惊:“林老,这些书在我金州府境内广为流传,却不曾走出过金州府之外,请问您是如何拿到手的?”

林翰微微一笑,“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几本书看着平平无奇,读来却振聋发聩,有种让人醍醐灌顶之感。孙大人可能不知,这几本书已经悄然在士子之间风靡起来,只不过众人对其褒贬不一,一部分将书中的道理视为洪水猛兽妖人之言,恨不得上书朝廷将此书列为禁书。而另一部分人觉得此书乃某位遗世大拿或是世外飞仙所撰,书中所写非当世之人所能理解,具有超脱的眼光和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