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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皇宫。宣政殿内。

自那一日起,苏景皓就搬入了所谓“宣政殿”。至少在这里,他能够自如行走。

只是体内的毒仍未解,每日的膳食里,杨天瑜都亲手当着他的面把药放进去,用阴冷似水的声音哄他服下去。

苏景皓略通一些医术,自己搭脉,他知道这是无碍身体的。确实如杨天瑜所说,只是散了他的内力而已。

苏景皓每日里都不动声色的服下去。他还没有蠢到以为不服这个毒,就能够凭一己之力逃出这个铜墙铁壁的皇宫了。

如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景朝一定会来人的,如果北国求嫁的国书真的已经送达,那么景朝要么会来仪仗,要么会发兵。

苏景皓心里很有数。

天光大亮,晨曦破开乳白色的雾气,将一池光亮倾洒下来。

宣政殿的门被推开,杨天瑜一身雪白衣袂飘飘翩然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垂着头的内侍,手里端着一个描金托盘,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陈于其上。

“这是你们景朝的吃食,我专门请了你们景朝的人照着做的,听说叫做抄手,你尝尝,和你宫里的比,手艺如何?”

杨天瑜满脸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身后垂着脑袋的内侍赶紧躬身上来,将托盘放在桌上,双手端起白玉汤碗递到苏景皓的面前。

冰冷的手指状似无意碰到苏景皓的指节。

轻轻捏了一下。

随后毫无痕迹的躬身退下。

苏景皓心头咯噔一下,面上神色不动,稳稳的端着抄手,眸光冷冽看着杨天瑜:“毒呢?”

杨天瑜笑了起来,唇角上扬,湛蓝的眸子里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阿皓,你真顽皮。”

杨天瑜从广袖之内取出一个冰瓷药瓶,木塞在瓶身碰出叮当之音,莹白的手腕微微倾斜,滴了两滴落在汤里。

“这不是毒,这只是药而已。阿皓,我怎么舍得伤你。我们——”

杨天瑜的脸贴近苏景皓面前冒着热气的汤碗:“我们,还有一生一世呢。”

苏景皓把汤碗向前一推,挡住他的脸:“小心点,洒了。”

杨天瑜退后了半步,眼神里的笑意慢慢褪去,换上了悠远的神色:“你的小情郎,倒也是个人物。他竟然领兵往我北国来了。”

苏景皓心头一紧,面上依然平静无波:“意外吗。我早知道他会来的。”

杨天瑜从窗外收回了眼神,掠过皑皑白雪和素白的帐幔,重新落在苏景皓的脸上,神色温柔:“这北国的冰雪啊,我看了二十多年,疲累,看多了眼睛疼。还是我的阿皓好看。”

广袖轻拂,内侍立刻端了椅子放在苏景皓的对面。

杨天瑜一个转身,撩袍坐了上去,双手托腮,湛蓝的目光如湖水:“阿皓,你说,我留个空城给他,带兵入了你的景朝如何?景朝的风景多美啊,一年四季,景致各不同。”

苏景皓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进得去景朝?”

“哈,阿皓,你对你的小情郎了解不深啊。”杨天瑜发出一阵泉水幽咽般的笑声,直刺到苏景皓的心底,听得苏景皓蹙紧了眉,心头一阵嫌恶涌上。

“我的探子回报,你的小情郎带了三十万兵马浩浩荡荡过来了。此刻你的景朝,怕是空城一座吧。”

苏景皓心头反而一松。

林默绝不至于草率如此。

这是他布的一个局吧。

而杨天瑜,似乎要入局了。

苏景皓立刻做出惊惶的样子,神色一凛,凌厉看着杨天瑜:“你想攻我景朝?”

“别慌啊我的阿皓——”杨天瑜轻笑一声,“我不会伤害你的子民的,我知道你爱民如子。我答应你,只占城,不屠城。”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罢了。你放心,等我占了景朝,自然有办法收回北国。答应你的嫁妆,我一定给你。”

杨天瑜长笑着拂袖离开,满屋子的冰寒之气渐渐消散,苏景皓盯着手里的汤碗,眼神掠过整个宣政殿,确认左右无人,立刻执木箸一颗一颗拨开了碗里的抄手。

果然在一颗抄手中间,看到了他熟悉的字迹。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字迹。

除了林默,没人能模仿的出来。

只有两个字。

——“我在”。

苏景皓迅速把纸片吞了下去。

他来了。

他在。

他不会让兵马陷入水火,也不会让子民陷入战乱。

他定会保全景朝。

而苏景皓,只要保住自己就好。

苏景皓的唇边逸出一丝笑意。自上巳节那一日到现在,他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如今终于下去了一点。

杨天瑜转身出了门,眼神里的笑意顿失,眸光似冰,低声道:“膳食司,盯着点。”

“是。”身边的内侍躬身应答。

——

大军越往北走,寒气越重。

已到了打尖的时辰,大军席地而坐。林默翻身下马,萧寒的北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飞扬。

快马刚送来池笛和凌酒的密信,此刻正捏在他的手里。

北国皇宫外围的暗线已埋好。大栾国的兵马也已经安排妥当。

距离北国皇城,还有一日路程。

越是靠近北国,林默的心头越是焦灼。仿佛一盆炭火,从温温的灼热逐渐变成要燃烧起来的火光。

对苏景皓的思念几乎要按捺不住。

自己布下的局,不知那杨天瑜会不会一步一步踏入进去。

林默闭上眼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阿皓,你当能明白我的用意吧。

——

北国皇宫。宣政殿。

杨天瑜走了进来,身后依然跟着上午那一个内侍,垂着头,手里依然是一碗热气袅袅的抄手。

“上午看你都吃光了,我猜你一定喜欢。”杨天瑜温柔道。

苏景皓看也不看他:“多谢了。放下吧。”

内侍把汤碗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杨天瑜的眼睛从汤碗上缓缓挪开,眸光微闪,看着苏景皓,声音缱绻:“阿皓,你说,你是喜欢铸金的镣铐,还是喜欢铸铁的链条?”

苏景皓岿然不动:“你要把我锁起来?锁拿景朝国君,那两国之间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从你的小情郎带着三十万大军往我北国来的时候开始,不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吗。”

杨天瑜娇软的声音如同一尾滑不留手的鱼,湛蓝的凤眸微微眯起,“我只想要你,从来没想过回头。阿皓,别逼我。我不想锁你。我心疼。”

苏景皓一言不发。

杨天瑜轻笑一声,带着内侍推门而出。

苏景皓冷眼看着人离开了,立刻拿起木箸翻开抄手,果不其然,又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一双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凌空而落,捏住了那一枚几乎要微不可见的纸团——

“阿皓——你又顽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