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小白脸怎么又来了。”
曲欢歌给张扬送饭。
“人家有名字的，叫刘君。别小白脸小白脸的叫。他比你还大一点儿呢。等会儿，我带他上你家玩。”曲欢歌放下饭碗就要走。
“我可没空招待他。”张扬头也不抬地做着题。
曲欢歌翻个白眼，这人真是魔怔了。
再这么做下去，早晚都要走火入魔。
吃完晚饭，她就拖着刘君到张扬家。
一进房间，倒把曲欢歌吓一跳。
什么时候整理的房间？
刚才她来送饭时，书桌上还堆满了考卷和参考书呢……
“会下棋吗？”张扬摆弄着方格棋盘，不苟言笑。
“不怎么会。”刘君笑笑。
“巧了，我也不怎么会。我们随便玩玩吧。”张扬抓一把棋子握在手心里，把手搁在棋盘上。
“单。”
他把手打开，里面一粒粒黑得发亮的棋子，数了数刚好有7颗。
“你执黑。”说完，他把黑棋推到刘君面前。
曲欢歌看刘君用食指和中指把黑棋夹起来，刷一下出手，黑棋稳稳落在棋盘上。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刘君的手。
手指修长，匀称，微微带一点骨节。
她伸手看看自己的手……这人的手指头怎么可以那么长……
房间里静默无声，只有棋子敲击棋盘的笃笃声。
她说了几次话，都没人正儿八经得理她。
只看了一会儿，曲欢歌的眼皮子就打起了架。
棋盘上，黑白棋各占半壁江山，也看不懂谁胜谁负。
但她第一次看书呆子皱起眉头，如临大敌的模样。
老曲说过，书呆子的棋很有一套。
这样说来，不怎么会下棋的刘君，棋力应该也不落。
可惜，她没兴趣。无所事事的她只能蜷缩到书呆子床上小眯一会儿。
“承让。”
刘君小胜半目。收了棋。
回头却看曲欢歌大字型躺在人家床上。
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张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若无其事说道：“没事，让她睡。我刚好还有两套卷子要做。”他语气自然地仿佛她在他这儿小憩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一般。
说完便起身，拿起床上的毯子，盖在曲欢歌身上，然后自顾自拿出试卷，摊开来。笔握在手里，看都不看刘君。
他这样子，不言而喻就是送客了。
刘君也不想多呆，他站起身，掀开曲欢歌身上的毯子。一只手绕到曲欢歌的脖子后，一只手抄起她蜷着的腿，要把她打横抱起。
“你要做功课，怎么好打扰你。我带她回去睡。”
张扬的笔顿了顿。
“曲欢歌。”他忽然叫道。
“嗯？”曲欢歌迷瞪着眼睛醒了。“你们结束了？谁赢了？”
“重要吗？你要是困了，就自己回去睡。”
曲欢歌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想到光看他们两个下棋，竟然把自己给看睡过去了。
刘君再来时，又是暑假，曲欢歌出门骑车去了。
她终于学会骑自行车，正乐此不疲。
不过不是张扬教的，而是沈烨。
她因为骑车带曲欢歌回家害她骨折，而内疚了好久。在曲欢歌终于拆了石膏后，她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得教她学会了骑车。
刘君在小院里等了半天都不见曲欢歌回来，倒是等来个大婶，老远就从小路上一边招手一边吼：“老曲，你们家囡囡出事啦！！”
刘君一路飞奔找到老曲。
老曲知道女儿被一辆三吨的小卡车给撞了时，腿都软了。
人怎么样？
被压在车子底下，谁知道啊？？就看到压扁的自行车。
老曲昏了过去……
曲欢歌其实没事，车子撞过来时，她往边上一滚，滚进了茂密的草丛里，只是新买的自行车被卡车后轮压了个稀巴烂，她挠着头，不知回去要怎么交待才好。
新买的车呢！
不管怎样，总要跟司机交涉一下，毕竟是他撞的。
等她从草丛里爬出来时，那车竟然加了速！！
不赔车就想跑？？
刘君跟着一众哭喊着的大人赶到现场时，正看到曲欢歌两只手扒着卡车后车斗的车门板，一只脚不知踩在卡车的哪里，另一只脚那么一蹬，翻身就上了越开越快的卡车车斗里。
老曲傻了眼。
他那生死未卜的女儿竟然身手矫健的……在扒车？？
曲欢歌从车斗里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驾驶室的后玻璃窗，把副驾驶的人吓出了一身汗。
他们刚撞了人，这人怎么一眨眼翻到他车上了？？！！
是人是鬼？！！
刘君松了口气。
当看到曲欢歌拿着几张百元大钞，得瑟地跳到他面前时，他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果然是只有曲欢歌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刘君陪着曲欢歌一起欢天喜地挑了辆新自行车，变速的！！骑起来跟飞一样！！当她得意洋洋地下车时，刘君却看见车坐垫子上，猩红一片！
“我会不会死？”曲欢歌第一次害怕起来。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紧紧搂着刘君的腰。
刘君在前面脚蹬的飞快。
刘君虽然很紧张，但仍然故作镇定地安慰她：“不会的，有我在，绝对不让你有事。”
“光让他们赔辆车，太便宜他们了！我把小命都搭进去了……刘君，你明年暑假再也见不到我了，等你长大了，你肯定就忘记我了。没人再会记得我了……”
“明年暑假，我一定能再见到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你保证？”
这是刘君第一次看见曲欢歌哭。
哭得那么撕心裂肺，把他的心肠都哭软了。
他暗暗发誓，一定会保护好她，绝对不让她再发生任何的意外！
“我保证！”他郑重其事地伸出一根小手指，弯起来。他从没有和任何人拉过勾。
曲欢歌是唯一一个。
急诊室排队的时候，曲欢歌好了一点，只是肚子还是隐隐的绞痛。
“说点什么分散下我的注意力吧。好痛啊。”曲欢歌的声音又轻又柔，真像个女孩子。
刘君帮她揉着肚子偷笑。
曲欢歌的肚子也是软软的。
“你想听什么？”
“说说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
刘君仔细思索半天：“……我不喜欢什么，也不讨厌什么。”
“怎么可能呢？每个人都有喜欢和讨厌的东西。”
“抱歉，我没有。”
曲欢歌叹口气不说话，还是睡觉好了。
他们两个之间，曲欢歌的嘴巴永远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他永远都是听她说话的那一个。今天反了过来，他忽然有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