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欢歌转了好久的车……
这公司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是不是又被骗了？
紧张地咽口口水……
她纠结自己是不是应该立马就跑路。
右手边是一片长长的铁篱笆，圈起的大片荒地，篱笆尽头，有一个破旧的岗亭。
夏天待在里面值班……可能会被晒死……
岗亭里的人探出头来，脸上长长一道疤，劈开他的左右脸……
面目可憎，凶神恶煞。
她想也没想，转头就跑。
气喘吁吁在公交站台等车，这里人不多，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下一班车。
是不是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人会不会追出来？
先 奸 后杀，先杀后 奸？
脑子里闪过各种恐怖片。
失策，应该跟张婷沈烨他们说一声，把地址也留给他们。
总好过，莫名其妙变成失踪人口啊。
有个人忽然站到她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曲小姐。”
“啊？”
“曲小姐，怎么不进去找我？”中年人继续问。
曲欢歌认出他了……尴尬地呵呵笑两声。
她该说他认错人了？还是说她走错地方了？
“那个保安，也是进去过的。找不到工作，我收留他，就管他三顿饭。”他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和为难。
原来是这样……
“额，那个顾先生……其实，门面也是挺重要的。”他名片上写了顾北山……
他笑笑不说话，其实他不姓顾，名片就是他随手拿的，顾北山是他以前打过交道的客户。不过，他现在这样，姓什么重要吗？
“现在也顾不上讲究，曲小姐，还有兴趣的话，我们里面谈。要是想走的话，这里的车估计要等半个小时。”
来也来了……上帝好不容易给她留了个通风口。她要是毅然决然就这么走了，老天会不会觉得她不知好歹？把最后的通风口也给堵了？
最近水逆，她还是识相一些的好。
“顾先生，什么公司，会选在这个地方啊？”她跟上他的步伐。
“不是公司，是个托管所。”他伸手指了指铁篱笆里面的一排矮房子。“都是认识的一些兄弟，朋友，有的走了，有的进去了出不来，有的进去了要很久才出来。剩下一些没人管的小孩，孤儿寡母，没人照顾的，我就收留了，大家一起搭个伙过日子。”
原来是这样啊。进去了会惨成这样吗？
这样能挣钱？
“那，顾先生缺的人手是？”
“我呀，只能帮他们张罗些杂事，但是这些小孩没人管。我实在没方向。我能出的工资呢，不是很多，曲小姐可以进去先看看。”
坑……天坑……
曲欢歌进了矮房。里面三三两两的小孩在做功课。
他们谨慎地抬头瞄她一眼。
“就这几个小孩吗？”
“有的还在读书，平时不过来，一般发生问题了，我就把他们接过来住一阵。这几个，就是近来出了问题，办了休学，不肯去读书的。我还在帮他们找转学的学校。呵呵，以前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很多读国际学校，现在的学校，一来，教育体系不一样，不习惯。他们散漫惯了，思维想法和普通小朋友又都不一样，大家互相看不顺眼。二来，家里没了靠山，又都是特殊人群的孩子，以前各个捧着他们，现在各个踩着他们，那个眼光，谁都受不了，别说小孩子了。都敏感的很。所以，经常会出些问题。我就把他们接过来，冷处理，不行就转学。”被误叫做老顾的人，说得很坦诚，也很无奈。
曲欢歌没想到是这样的状况。
“又是一个看猴戏的。”一个胖胖的男孩子抬头，不屑得说一句。
“他爸本来要被枪毙的。现在留了条命，什么时候出来就不好说了。”
男孩恨恨地瞪一眼。然后继续做功课。
当着小孩子的面……这样说……好么……
“他们的家人呢？”总不可能全家都被抓进去吧。
“妻离子散呗。有的离婚走了，有的忙着工作养家，顾不上他们的学习，能活下来，重新开始生活都不容易了，哪里管的上这些孩子怎么想？”
“学校都不管我们，你还找个人来管我们，是不是多此一举？”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长得很是可爱，曲欢歌看着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她穿着漂亮公主裙，吹着昂贵生日蛋糕的幸福模样。可她现在，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领口上还有洗不干净的番茄酱。
她小时候也这样。
老曲管不了那么细，她是风里雨里，吹养着长大的。
可是她的身边有老曲，有张婷，有沈烨，有张扬，还有童年的小河，有桑葚树……
她想走的，可是竟然一时之间挪不开脚步。
张婷肯定又要骂她：这年头，第一个杀得就是圣母！
可是，有工资啊……
她最后挣扎，问问工资，说不定可以看在钱的份上。
“看我能凑到多少钱，我想，每个月1000块？要是我凑到钱多，就多给一些，钱少，就下个月补给你，怎么样？也不用每天都来，你看着自己时间方便，一个礼拜能来几天，自由。”
1000块……
不至于饿死。可是公交车钱和来回路上时间也搭进去不少……
不过……车上可以看法律，准备考试资料。
门口那保安只管一日三顿饭呢。
“2000！少一分都不行。”圣母心也是有底线的。
“……行，2000！”
“我手头紧，不会不给工资吧？”
“每个月，我保证你能拿到钱，多多少少。”他尴尬地笑笑……
她想跑，看着小女孩领口的番茄渍，脚底却灌了铅。
“这里，实在有些远……”
他想她是要拒绝了。
也正常。
谁见了他们，不躲远些呢。
跟烂肉一样，苍蝇看见他们才会扑过来呢。
“不然，我试做一个月看看？这个月工钱能提前预支吗？”
“预支工钱？”
“对，预支工钱。”
男人眉头皱起来，小男孩啧一声，小女孩偷笑，看着他像无头苍蝇抓瞎。
“行！给你2000！”男人开始掏皮夹。是个用得很旧很旧的名牌。曾经应该很贵。
曲欢歌痛快地收下钱。
“你不怕我跑路？”她问。
“信任是双方面的么。”
“那我做什么？”
“你看着办，反正就是搞定这些小东西。”男人扶额，就要逃离这些小朋友，够够的了，打死他都不要再管小孩。
“可以打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