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世稀连累得一并关了几天禁闭的高辛冉回来了。
他掐掐眉心，皱眉不展。
关他屁事，为什么高世稀闯的祸，他还要被连带？
不过无所谓……这种破事他早就习惯了。
让他气恼的，是他竟然……看走了眼？！
“高岭之花”可以啊，把他耍得团团转！！
曲欢歌还没进教室，就被拦住了。
他一只脚吊儿郎当跨踩在门框上，浑身上下像被抽了骨头样一贯地懒散无力，眼神从上而下地轻蔑地扫过曲欢歌身上的名牌……
呵，好一个深藏不露。
眼里是被刻意压抑的风暴。
“可以啊，把人骗得团团转。几个意思？”嘴角弯起的一抹弧度，说不上是邪气还是轻蔑。
反正脸色挺不好看的。
曲欢歌听不懂他的话……招他了？
“骗人？”这卷毛有些莫名其妙。
“拆迁暴发户……”阴沉又冷漠的话语透着威胁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来，长长的卷发盖着他的眉眼，掩去了眼里的情绪。
曲欢歌不悦。她压根没想过隐藏自己，只是不习惯被人这么赤裸裸地调查，还要被拎到台面上接受他们的审视。
不就有点钱么？何至于这么高高在上？
她一个小小平民，怎么了？
家里拆迁又碍他什么事儿了？
她转身绕去后门，不想面对这人的无理取闹。
慵懒的身躯不出意外地挡住她，笼罩下的大片阴影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是她在高辛冉身上从未感受到的压迫感。
“把家里的拆迁款都换成高定了？可以啊……买几十万的高定不心疼，自己的爸爸在工地打散工……也不心疼。那老腰佝的哟，直都直不起来。还挺……孝顺？”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曲欢歌眉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转瞬间，便又把泛起的情绪隐藏得干干净净。
所以……老曲是在工地打散工么……
他还说自己清闲的很，没事就看看门，每天的工作就是睡大觉。
嘴里没一句实话。
她就不该信他。
打给他的钱……他有好好用吗？还是把他接到托管所？但现在托管所也是鱼龙混杂，乱得很。估计等老顾把这些人理顺了，还要花一些时间。
“担心? 这副嘴脸做给谁看？”高辛冉半佝着腰，探究地看她眼底隐藏的情绪。眼神阴冷又灼热，似乎想烫穿她。
“你走的是阳关道，我过的是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以来，她都不想跟姓高的扯上任何的关系。以前是，现在更是。
“你买那么多高定不就是想装大款吗？的确，我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势利。你做的一点都不错。我只是想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多的高定供你装逼，怎么还要穿起球的毛衣……狼群里装小绵羊？什么招，怪新鲜的。”
他舌头抵住后槽牙，眼里泄一丝玩味：“难不成，是想钓我？”
曲欢歌眼皮都懒得掀。恶趣味的富二代倒是挺自信：“你是觉得身边的女人，都围着你转，打你主意是吧？”
“不然呢？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我只是没想到，你玩得挺新鲜。”他眼里的嘲弄带一丝狠厉，似乎被谁触到了逆鳞，酝酿起满腔的愤恨，迫不及待想要倾泻报复。
“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没空陪你玩。”曲欢歌打开他的手，以前的高辛冉都是有气无力、软绵绵的，要撂倒他根本不是难事。今天却像撞到了钢筋，骨头碰骨头，震得她手臂生疼，还没等她从疼痛中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箍紧了，力道大到不容她反抗。
她微挑黛眉，看来，之前是小看了他？
林教授戴着瓜皮帽，脖子里绕一圈b牌格子围巾，嘴里叼一根烟斗，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从走廊尽头不急不躁，缓步而来，每走一步，拐杖便象征性地点一下地。
拐杖、烟斗都是老克勒的装饰品。
走到两人跟前时，他定住了脚步，神清气闲地把烟斗拿到手里，先恨铁不成钢地瞥一眼高辛冉，又别有深意地看向曲欢歌：“胆子倒是大，高家你都敢动。没人为难你？”
半是询问，半是提醒。
高辛冉，混不吝地呵一声，松了手，慵懒的步子踏在地上，落下的脚步声像是闷雷声，一记一记砸在曲欢歌心头。
“没有，我胆子小的很，都是学校老师帮忙主持公道。金辅导来回跑，帮了我不少忙。还有学校行政处的几位老师，都很关心，关爱同学……”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不能少。
“少跟我打官腔。毕竟是高家，少惹他们。进去吧。”他重又把烟斗叼回嘴角，先行撇下曲欢歌进了教室。
教室里早已是一片沉闷的低气压。
长眼睛的都知道高辛冉心情很不好。
整个教室，唯一气定神闲的就只剩下林教授一个人。
今天倒是好，安静，不用他提嗓门说话了。
曲欢歌一边听着课，一边用不同的颜色做着各种各样的记号，一节课的时间，已经打了5,6个问号。
幸好林教授步子慢，她抢在他走出教室前拦住了。
“什么问题？”林教授长长的眉毛紧了紧，他还要抽烟斗去呢。叼了一节课，又不能抽……快憋死了。
曲欢歌小心翼翼地把书递到他面前。
林教授把眼镜推了推，又摘下看了看。
书上密密麻麻的小问号……不是他看错了……
“那么多？”他眉梢吊起来。再看看曲欢歌，也没那么聪明啊……
“基础不好……”曲欢歌认得快。她本来就是个笨蛋，还是转系过来的……
林教授口干舌燥地解释了两个条例，抬手看看腕间的表。
“这两条最主要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
曲欢歌心里有数了，还剩下密密麻麻的小问号看来是没时间解答。
“林教授，剩下这些您看我去查什么资料比较好？”
林教授挑个眉。说她笨呢……偶尔还冒点机灵。
可是剩下这些傻瓜问题……太过杂乱零散……按照她这个智商，估计要耗上不少时间。事倍功半，本来就是转系过来的，不尽快解决问题，后面的课怕是更跟不上。
他总不能对不起老张的红烧蹄髈吧……
前两天老张还气哄哄地质问他：怎么他的爱徒转系一个月，就被霸凌了！！他要教不来学生，就把她再还回去！这叫什么话么……
他随手喊过一边自习的男同学：“你来解释给她听。”脚下步子加快……
男同学一脸懵逼地抬起脸，看是曲欢歌……面露喜悦之色……难得，能这么近距离地亲近大美女，不开心是假的。
她刚坐到他身边，那人的脸色微微红了红，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得教室最后排……远远传来一声：滚……
声音很小，如往常一样的有气无力，却不容人忽视。
教室里原本就只剩了三两个的学生，一个滚字没念完，已经都开始手脚麻利地整理桌面，然后一个个急匆匆鱼贯而出。
谁都不想惹这个活阎王。
曲欢歌身边的男同学，屁股像生了弹簧，瞬间从椅子上炸起来。
忍……曲欢歌整理好书：“同学，那我们去教室外讲，可以吗？”她打算跟他一起离开这低气压的教室。
“我让他滚，让你滚了吗？”冷冷的声音已经近到她耳边。
狠厉的眼神瞥向男生，吓得他立马屁滚尿流……等他猫着腰逃出去时，他又吼一句：“不会关门？”
紧接着，前后两扇门，都被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她回头，正对他上兴味的眼神。
曲欢歌忽然觉得自己成了瓮中之鳖……一丝不好的预感。
桌上的书，被他拿在手里，他扫一眼书上的问号，难以置信地看她：“你是白痴？怎么通过转系考试的？”
曲欢歌头也不抬，从他手里抢书：“转系考试不考这些。”
“哼。”高辛冉鼻孔里出气，却不把书还到她手里，而是径直扔到了地板上。
曲欢歌不想低级地跟他置气，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蹲下身捡书。
手指头刚碰到书皮，却被他一脚踩住。
男人的鞋底很硬。
“你这是等不及，要帮高世稀报仇？”曲欢歌咬着后槽牙，不仅因为痛，还因为这个人的恶趣味。
她额角青筋微微凸起。
高辛冉饶有兴致地欣赏她额角处突突跳着的微细血管…倒是……挺会蹦跶…鬓角留下汗，顺着她白皙的脸庞一路向下，滑进锁骨，泛起一片光泽，的确勾人。
……教室的窗开着，大冬天里明明吹的是冷风，她冒哪门子汗。
哦……冷汗……
挺有意思。
“她的仇用得着我报？我只是想听你，喊两声疼。”捉弄人的恶趣味泛滥上心头，可劲地想折腾她。
明目张胆地骗他，不会还想着安生过好日子吧？
他竟然……还带她去了那个咖啡厅？就她这种女人……
他脑子还真是长泡了。这种拙劣的演技，他竟然没看出来？
落魄的拆迁户，想凭这种雕虫小技就吸引他注意……
不知道招惹他的后果？
“没这个习惯。”话是从曲欢歌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疼是真疼，但她早就习惯把疼咬死在牙关里。
指尖上的疼和皮带抽出来的疼很不一样……
不是火辣辣，却钻心。
难怪古时候用刑，喜欢夹手指……
高辛冉眉头轻挑，松开了脚。
看她指甲里晕开一片暗红，两根手指的第一节指关节泛了青黑。
真tm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