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两个万乾坤相对而坐。
金光闪闪的万乾坤率先开口。
“你还没放下吗？”
老道士低头自嘲一笑：“事到如今，放没放下还有什么意义吗？”
可能在外人看来，无论是金佛还是老道士，都是万乾坤，但是只有万乾坤自己知道此间的不同。
“是啊，你我本同源，我完全理解你的痛苦。”
“但是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吗？”
开口的是金佛，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颓废的老道士，两者的气质也天差地别，一个宛如受人顶礼膜拜的神佛，一个像是泥潭里摸爬滚打的红尘道士。
金佛的这番话，像是触碰到了老道士的逆鳞。
“接受？”
“我接受你娘的个腿！”
老道士突然激动起来。
“我是道门中人，修行半生，最后却衍生出一道佛心，你让我怎么接受！”
“而且，佛心为善，道心为恶。”
“我接受？我巴不得一巴掌拍死你！”
言罢，一佛一道两人相顾无言，场面陷入沉默。
“湿婆已经被我降服，你想如何处置？”
过了许久，金佛才换了一个话题，继续开口道。
“它本就是一条轮回盘下压着的一条小蛇，没想到身死反而因祸得福魂魄进了善恶轮回盘，更是衍生出善念，成了这方天地的器灵。”
“当年，你万乾坤万大道人想要收服器灵，主动入局，没想到一来一去居然生出了我这样的佛心善念。”
“我知道，你一直不肯承认我的存在，甚至主动找到老乌龟，让其将我封印。”
“只是没想到，一直不知道这桩因果的湿婆误打误撞吞了老乌龟，自然也就解开了对我的束缚。”
“这才有了我俩现在的对话。”
老道士眼角抽了一下，不敢直视金佛。
但是金佛却丝毫不给他面子，继续说道。
“随后你隐忍不发，等待机会，没想到还真的让你等来了，那个门口的孩子就是你想要翻盘的关键吧。”
“你本想继续等待，等常一的善念出现，然后再和他一块灭杀湿婆，这样才算你的计划完全实现。”
“杀了湿婆，打碎佛心，到时让常一成为这方天地的器灵，再求他放你出去，这样这天地就又只剩下你万大道士一人了。”
“甚至你还教会常一那晦涩难懂的口诀，沟通肉身，也是生怕自己出去后，无肉身可用。”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你又换了个身份重现世间。”
“你就又是那茅山上的大天师了。”
“我说的可对？”
金佛的话像是无情的扯开了老道士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老道士万乾坤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两者本一体，金佛说的完全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他无力反驳，也无法反驳。
双手深深握拳，指甲已经嵌进掌心。
看着无动于衷的老道士，金佛暗骂还是个闷葫芦，继续开口。
“只是你百年的布局，居然出现了差错。”
“第一，你没算到我即使被封印，这百年的时光里居然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
“第二，你没算到，那老乌龟纯善至极，甚至早就对湿婆的恶开始感到恐惧，巴不得以身殉道。”
“第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常一居然是那天师的后人，居然心性纯良至此，世间怎么会有善恶本就一体之人。”
“心中有丘壑，向阳为善，阴面为恶，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等了几百年的契机，居然是一个心田没有半点突起的少年。”
“哈哈，万乾坤，这番万中无一的机会都被你碰到了，你说，你是不是背到家了，或者说，你看着冥冥之中的天意是不是根本不向着你？”
说道这里，金佛第一次表漏出情绪，开始哈哈大笑出来，猖狂至极，直到笑到眼泪留下。
突然，金佛笑声戛然而止，语气森然的说道。
“天都不向着你！”
“你这恶念道心才是该死的那个！”
两者本一体，道心想要诛佛心，佛心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