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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请,聆听我的声音 > 第98章 常困于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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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骄横起舞的野火啊\/是我的爱人\/她忍住没告别…”

丁峥摘下耳机,

眼前是涔边富丽堂皇的外滩高楼。

这片繁华又寂寥的土地上,

他的梦想显得分外寻常——想混出个名堂来。

金钱、权力、名誉、地位……

二十多岁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这些东西,

丁峥很多时候都在想,

如果自己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呢。

充沛的教育资源、自由支配的物质条件、不会互相压榨的同学……当然,还有爱他的父母。

丁峥觉得从零开始没什么难过的,

就像小学他用积木搭了座城堡,

被望风赶来的小朋友们一脚又一脚踹成零件。

他谨记父母的教诲,

出门在外不要惹是生非,给他们添麻烦。

所以他把眼泪咽了,

沉默着重新搭了一座。

但部件丢了很多,

城堡歪歪扭扭怎么也摆不正。

雨一滴滴落在水泥地上,

可他父母还没来叫他回家。

丁峥小小脑袋里什么也没想,

因为一把雨伞罩到他头上。

那女孩把伞递给她,

蹦蹦跳跳回了母亲身旁。

一天、一周、一个月……直到他从那个地方搬走,丁峥都没有等到那个女孩。

可见了面又该说什么呢,

他也不懂…

只是觉得那粉色花伞怪可爱的。

漫长的学生时代并没有为他增添多少生活的乐趣,

他学校在三四线的小城市,

那些学生都把心思用在网吧打电动上。

他想往高走,

所以没了朋友。

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纪,

他连放纵情爱的资本都没有。

丁睁掏出兜里最后一百块钱看了又看,

再抬头时偶然望向健身房旁边的玻璃舞蹈室。

衣着整齐划一的舞蹈生表情千篇一律,

倒显得尽头那女孩格格不入。

她梳着稚气的马尾,

眼眸间清淡素洁,

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像走在世界之外。

他明知道不该随便物化他人,

却觉得那女孩真的像一尊象征着自由的神像。

他窥探的目光休止在那女孩望向窗外那一刻,

四眸相对,

那身影同他儿时那把雨伞的主人重合。

“是她…”

理智提醒他这种时候怎么也该留个联系方式,或者至少说声迟来的谢谢,

可身体长久以来养成的本能还是令他放弃了暴露在人群中。

丁峥在小巷口喘着粗气,

把领口理了又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边没有观众,

构成他的只有这具平庸的外壳与受伤的灵魂。

后来他隔三差五就会路过那家店铺,

那女孩很勤奋,

但每次丁峥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舞蹈室都会莫名其妙的担心。

可生计所迫他一个程序员总不能成天窝在这里等她,

丁峥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如果那样做,会被误会的吧。”

当然这一切温瓷一无所知,

她做什么事都很认真,

跳舞更是如此,

舞步熟稔后清柔身子如流水倾落。

丁峥却只敢在对街便利店橱窗下望她一眼,

他始终都清楚两人不在一个世界。

被辞退后更是如此,

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赤裸且大胆的想法闯入丁峥尚存梦想的脑海,

“要不去涔边吧?”

他走到玻璃墙边,

最后一次看完少女的挥鞭转,

“…我要走了。”

少女偶然瞥眼窗外,

与他对视时笑容绽开,

他愣了很久,

直到太阳落山,

直到他坐上开往涔边的列车,

直到他双脚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赶上了好时代,

又或者拿老一辈人话说…遇到了贵人。

无论什么因素吧,

他成立了家小公司,

也算在自己事业上走出一小步。

丁峥坐在办公室眺望窗外,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这地方似乎总有开不完的盛大聚会,

从不落幕的酣畅淋漓。

但一切结束,

又变成他手里烟卷浮起那层转瞬即逝的白烟。

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银行账目上的数额逐位累积,

各类慈善奖项、投资项目接到手软。

可他仍是那年街角连搭讪都要踌躇再三的青年。

他后来也想过,

或许那舞蹈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因为他也算旁观不少大型舞台,

却一次也没发现那女孩的身影。

狐朋狗友见他这么关心所谓舞蹈圈,

还以为他有特殊癖好,

忙不迭上去给他参谋,

“老丁啊,这圈子水可不比咱们浅多少。你能看见的背后基本都有人,没人的…也都是各家放出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

丁峥很真诚笑了,

和他干杯。

也是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

自己同她再不相见,或许再好不过。

她永远是自己世界上空一轮月亮,

——不会衰老,不会沾染灰尘,

他随时都可以抬头看见她,

顺便看见当初的自己。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切,

他或许就会心平气和抱着昂贵的棺椁总结一生,

可灾变发生了,

整个涔边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革新辗转。

灾变前一切地位与人脉顷刻倾覆,

可还没等他体会世事无常人走茶凉,

他忽然发现…

自己也获得了那种超乎常人的力量。

昔日还需要他低三下四讨好的人,

昔日因为他出身看不起他的人,

此时此刻在他丁峥面前都成了待宰羔羊,

他承认自己沉沦了,

为所欲为的快感,

生杀予夺的权力,

丁峥从前渴求,拼命积攒的一切仿佛唾手可得。

他用灾变前开公司的手段,

排除异己、分化敌人,

把整个统治局内部腐蚀得七七八八后,

都用不着他提点,

那群心怀鬼胎的下属就把他推到了那没有第二个人肯坐的位置上。

他成了王,

涔边的王。

他清楚那群男女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

他们只是看上了他的能力,

但那又如何呢?

丁峥也没有,

他也只是在他们身上寻找一种支配的快感。

这位孤独的王在明殊塔高层俯瞰众生,

没有灯光的街道如忘川河般令人胆颤心寒。

不知过了多久,

他轻轻叹口气,

那声息随岁月长河兜转,

落到小县城玻璃墙外青年脸上,

那时他只觉得那是阵过分温吞的风,

没想过那是多年后的自己,

对走在岔路口的他,最后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