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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冲天在回程的路上,经过一段荒芜国道,迎面一辆卡车突然变道冲撞。

周正刹车躲避及时,但副驾驶位置还是被撞得凹陷,鹤冲天受了些伤。

卡车后车厢下来二十多人,手上拎着家伙围攻二人。

一场恶战后,鹤冲天开着半报废的车带周正逃离。

周正受伤重,心下三寸插入利器,送到了医院。

脱离危险后,鹤冲天抑着脑海里的血红,不管不顾由着本能来到沈记裁衣。

一身杀戮气还未散尽,只看到眼前最想见的人和他人暧昧的画面。

沈香引看到鹤冲天满身血,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狠狠敲在心脏上,呼吸也停滞。

她立刻起身到鹤冲天面前,“怎么搞成这样!”

鹤冲天用锋利的眼神看她,对上担忧的眸子,瞬间收敛挪开眼。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沾血的腕表,已过零点。

再看楚经纶,“这么晚,你在这做什么?”

“做衣服。”沈香引脱口而出,下意识有几分解释的意味,“你哪受伤了?”

鹤冲天抿抿唇,一瞬间又露出恶劣的笑:“做衣服。”他重复一句,踱步到店里的椅子坐下。

沈香引看他这样挺怵的,鹤冲天沉默平静下透着无法预判的乖戾,真怕他下一秒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她递给楚经纶一个眼神:“取衣服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楚经纶的眸光从鹤冲天进来以后,一寸一寸黯淡下去。

“好。”

他起身要走,鹤冲天忽然出声,调子高,“楚经纶,你做什么衣服?介不介意我加个塞。”

楚经纶回头看他,沉默。

沈香引焦急,按住鹤冲天掏烟的手,捏他的脉搏,被他反手一绕,捏住了手臂。

沈香引失去控制,被鹤冲天使出的巧劲儿旋转了半个身子。

腹部一搂,她坐到了鹤冲天腿上。

鹤冲天身上炙热的触感,烘托出更加浓郁的血腥气,危险又凌厉。

头顶,鹤冲天的声音很近,语气森寒,“我要下个大单子,急活,楚经纶,你的衣服,往后等等,可以?”

沈香引用力挣脱,挣不开,更怒他不可理喻。

“什么活那么急?他的单子早就下了,要不是你几次打断,我都做出来了!你发疯有点边界行么?”

一声轻笑自头顶侵袭,凉遍全身,她被固得浑身如牢笼禁锢,“先放开!”

鹤冲天松了松,偏过头到她面前,低声说:“弄疼了?”

故意的暧昧,沈香引骂了一句,又用力挣脱。

无意间看到鹤冲天里面浅灰色丝质衬衣的血渍又扩大了一圈,顿时消停些。

鹤冲天睨着楚经纶:“立绣腾云青龙,三米高,一个月。”

楚经纶犹豫了没几秒,撇开视线,声音有些无力说:“我不急,沈小姐先紧鹤先生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楚经纶一走,鹤冲天松开了手,“去关门。”

沈香引站起来转头看他,只见他脸色苍白,费力的解着扣子,指尖在颤抖。

沈香引匆忙锁门,搀鹤冲天起来,“上楼!”

鹤冲天看到沈香引低着头扶自己上楼,把憋屈和生气写在脸上,又碍于他受伤,没发作。

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立绣的活,真有,你开价。”

……

沈香引涮洗水盆里的毛巾,浸染红色,空气中血腥味浓。

“周承望的人?”沈香引基本确定是他。

周承望在庞显顺和老龙头那吃了瘪,她用的阳谋,周承望明面上讨不来好,只能玩阴的。

继续坚持不懈取鹤冲天的命。

二十多个持械的打手,鹤冲天只有胸口一巴掌大的挫伤,手臂两处刀伤。

鹤冲天坐在沈香引的窄床上,伤处缠绷带处理好,深吸一口烟,缓缓说:“嗯。”

沈香引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看起来深沉又颓废。

周正在医院有李珊珊陪着,车不知道被他扔到哪了,怎么送他回去?

夜晚安静的房间,鹤冲天低沉的声音格外清晰,“齐宴带的人,又他妈替我挨了一闷棍。”

沈香引愣了一下,“他还好吗?”

“死不了,他的人会送他去医院。”鹤冲天长呼一口气,往后躺。

沈香引看到他沾血黏腻的发丝,拉了他一把,“等等。”

鹤冲天看她:“我都这样了,你小床也不让躺一下?”

“不是。”沈香引撸起袖子,“枕头不好洗。”

“那我不枕枕头。”鹤冲天有些无赖的又要躺。

沈香引沉下一口气,手背触碰了一下鹤冲天的头发,“你转过去躺,头伸出床沿来。”

鹤冲天身上有伤不能洗澡,沈香引端来干净水,用暖壶浇着给他洗头发。

十分钟解决的事,总比血都渗进枕头里好,而且黏黏的,鹤冲天应该也不舒服。

鹤冲天像被点了哑穴,没有再说话。

脑袋耷拉在床沿外,修长脖颈拔抻出极致硬朗的弧线,凸起的喉结有棱有角。

沈香引侧身蹲在地上,当他是个需要照顾的病号。

左手拎水壶,右手穿进他墨黑短发,“他暗算你,我晚上也送他个小礼物。”

鹤冲天倒着的脸离得近,他半眯眼睛眨了眨没说话。

洗发水在沈香引手心打开泡沫,均匀涂在鹤冲天头发上,手指略过头皮。

“你放松一点,会不会享受啊,绷成这样。”沈香引手上施加了压力。

鹤冲天闭上了眼睛,眉头蹙着,如鸦羽般的睫毛不停微颤。

他是真没想到,沈香引来真的,给他洗头?!

卧室里只有手指隔着绵密泡沫摩擦发丝的声音,沈香引倒了几盆水,一张毛巾盖在鹤冲天脸上。

“自己擦。”收拾完,沈香引下楼。

身后鹤冲天终于出声:“你去哪?”

这语气,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等着。”

不多时,沈香引端回一个贴着黄纸的咸菜坛子。

一转眼,看鹤冲天,高大的身体已经躺在窄床上。

“什么东西?”鹤冲天摁灭烟蒂,坐起半个身子,隐在青龙纹身后的刀削斧砍,白得发光。

沈香引多看了他两眼,“夜啼鬼。”

高天师上次放出来扰人清梦的夜啼鬼,沈香引捉起来,用鸡血和着自己的头发丝封存。

以她现在的心识意念,可以和这个小玩意讲讲道理,叫他去周承望家里哭一哭,换得自由。

咸菜坛子打开,一股腐朽的陈旧臭味扑鼻,鹤冲天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沈香引自己被吓了一个激灵,后退几步。

鹤冲天窝腰伸手扶了一把,“很恐怖?”

沈香引脸色难看点头:“泡皱发胀的小孩……”

鹤冲天表情没变化,他想不到是什么样,只能感觉到手里的软腰。

给夜啼鬼安排了任务,沈香引坐回椅子上。

半晌,撑着胳膊犯困。

鹤冲天失了很多血,缠斗耗费大量体力,刚才洗头的时候就差点睡着,现在更是昏昏欲睡。

“我不回去了。”

困倦让声音变得轻慢。

沈香引回说:“我知道。”

片刻安静,鹤冲天又说:“你过来,让我睡个好觉,明天起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诱惑又低沉的声音,语调拖长。

沈香引慢吞吞摇头,几乎是半睡半醒:“伤口不深,但也不能大动,会撕裂,我就在这眯一会儿。”

鹤冲天沉吟一声,声音更低沉,“谁要动,你来。”

他张着一只手臂,掀开半边被子,一方看起来就非常舒服的角落极度吸引人。

沈香引提起一口气,打了个哈欠,窝了进去。

她背靠鹤冲天,耳后鹤冲天低声叹息,喷洒热气。

一股源源不断的炙热暖意包裹入侵,沈香引无比安心。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鹤冲天一定会回击,她要报复。

危险、算计、奔劳、临深履薄、血腥……

但那都是明天的事,夜晚此刻,她只需要蜷在这里,安心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