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听说了吗？林家姑娘到甄家去了，那大姑娘要给宝二爷当小妾呢。”
“是吗？这闹得不可开交呢，她们到甄家去了？当小妾？你开玩笑吧？”有人问。
那看似忠厚的婆子一脸艳羡，“甄家是什么门第？家里出了贵妃的，而且这宝二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少年才子，那林家大姑娘一个义女，还是丫鬟出身，能给宝二爷当妾，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平常人想都不敢想，若不是她长得漂亮，甄家都不会要。”
“有多漂亮？”又有人问。
婆子回忆，“嗯，那大姑娘长得国色天香、身段窈窕，是个我婆子看了都喜欢的；那二姑娘身量纤瘦，满身书卷气，美得跟仙子似的。”
“怎么两姐妹都去甄家了？莫不是两女共侍一夫？那宝二爷好福气！”有人赞道。
男女之间的风*流韵事向来传得快。
林家两位姑娘去甄家的事情，不过两三日，就以金陵为中心，传得老少皆知。
暗中对付甄家的人，不行动了；林氏族人，躲到不知哪里、商量什么去了。
甄应嘉夸奖甄宝玉，“还是我儿聪明，现在那些人都在讨论林家姐妹的长相，以及谁为你妻、谁为你妾，将来会不会姐妹反目的事。”
没什么人说甄家的混账事了，马大人也病了，暂时查不了案了。
这阵风刮得极快，很快就传到了姑苏。
有人反驳那个众所周知的老实人，“世家姑娘们出行，至少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出入另有婆子开道、护卫随行、帷帽盖脸，你何德何能，居然能看到姑娘们的样子？”
“那林二姑娘是国公府外孙女，是林探花嫡女，林大姑娘虽是丫鬟出身，可也是国公府的丫鬟，这些排场，她们能没有？上次林老爷回姑苏入祖坟，那林二姑娘一身孝服、帷帽遮脸，除了林家人，谁看到她长什么样子了？”
她边说，边鄙夷地扫了那老实婆子一眼，“我当家的刚从京城回来，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那好看热闹的赶紧问，“季家的，到底怎么回事？”
季婆子道，“都是那甄宝玉甄二爷，他在国子监极其张狂，话里话外称自己天下无敌，每天舌战群儒，说不过的就派人暗下黑手，那些学子现在都把他骂成狗屎了。”
“他还跟林家大爷辩论，没说过，暗下黑手的人也没得手。这才气不过，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林家的船回江南，在船上对着林家人示好，然后给他们下*药，企图玷\/污林家姑娘。幸好有义康王府的二公子在，识破了他的诡计。”
她停了下来。
众人正引颈细听，不料她竟不说了，不由催促，“快说啊，后来怎么样了？”
季婆子瞪了那人一眼，“后来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甄家派人追杀二公子，无中生有毁林家姑娘的名声。那甄宝玉就是个沽名钓誉、心狠手辣、阴毒胚子。”
“林家姑娘能入甄府示好？呸！人家有长辈在，姑苏李家、国公府贾家，都是她们的依仗，她们需要姐妹共侍一个白身？我呸呸呸，不要脸，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下*流货色，以往真没看出他是那样的人，我儿子还说他学问好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季婆子的儿子在京城当了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很得上官赏识，季老头这次去京城，就是替儿子相看亲事。
听说京城一世家嫡女，看上了季大人，想携丰厚嫁妆下嫁。
她现在敢说甄家也说得过去，人家很快就要进京当老夫人了，不怕。
其他人可不敢这么说甄家，听了这‘惊天内幕’，赶紧走。
这些人怕，有人可不怕。
金陵最大的酒楼，来了个年纪不大、相貌英俊的年轻说书人。
他身材结实匀称，说话不卑不亢，脸上总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
“话说——”他开腔，脸上的笑带上几分嘲讽，“江南甄家，甄宝玉甄二爷，在国子监那是傲视群雄、难逢对手。他白天舌战同窗，晚上同窗被人下黑手，没过几日，他就国子监无敌……”
“只见他鬼鬼祟祟往上层去，二公子心中疑窦，偷偷跟上去，只见那甄宝玉从怀里掏出一支香点燃，投入林姑娘的房间，然后拿出匕首——”
说书人手中扇子突然往前一刺，有胆小的吓得尖叫出声。
有心急的问，“然后呢？”
说书人收回扇子，浅浅一笑，“那甄宝玉才把门撬开，林大爷和二公子从天而降，一人保护妹妹，一人将那甄宝玉狠狠踹得老远……”
其他人说书，都不泄露当事人的姓名、籍贯、官职等，就怕惹祸上身。
可这个说书人极其胆大，毫无避讳。
他说得抑扬顿挫，言辞严谨又夸张，情节生动具体又跌宕起伏，表情丰富，慷慨激昂。
但说得不长。
等甄家人赶到时，他已经走了。
与此同时，其他酒楼、青楼、花船，也都有人说起同样的事。
甄宝玉一夜之间，成了面善心狠、心胸狭隘、不可结交之人。
生病的马大人，病好了，加快了查案进度，一天审理了三起与甄家有关的案子。
又是人证物证俱全、犯案人供认不讳，当场判刑。
原本还有些人觉得，甄家是被人搞了，所以到处有人告状，虽然有时觉得活该，可面对那些人诚挚的狡辩，多少有些信。
经过说书人和传言双重洗礼，又有不容辩驳的人证物证，甄家的形象现在碎得补都补不好了。
各个铺子门可罗雀，山里又来了人，说是矿山附近有功夫好手在，请甄应嘉赶紧拿个主意。
这要怎么办？
甄应嘉此时有些埋怨甄宝玉：事情都闹到那份上，不赶紧想办法洗脱，还要把林家姐妹拉进来。
这下可好，反噬了。
不仅老百姓对着甄家指指点点，贾府留在金陵的族人也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家兄妹到底在哪里？
那人还说要进府，看看那两位是不是真的林家姑娘。
如果不是，让甄应嘉在大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