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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就已经被悄然无声地打开了,几道身影身着青色素纹襕衫,头戴纶巾,举止间透出一股书卷气,仿佛从画卷之中走出的古代书生。他们轻步踏入庭院,用温文尔雅的语调询问:“不知几位贵客临门有何要事?我六丁斋素来崇尚清修,不轻易接纳访客。”

言毕,为首的一位书生微微欠身,行拱手之礼,正欲将那扇古朴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回归书房内的宁静与书香。

然而,就在门轴即将咬合之际,一道声音犹如破冰而出,清晰而有力,“且慢!”

只见言木踏前一步,面带和煦笑容,儒雅而不失坚毅,他朗声道:“烦请诸位转告墨老夫子一声,西方寺故人前来拜访,愿能一睹夫子风采!”

此话一出,那几个书生顿觉愕然,面露惊讶之色,相互之间交换了疑惑与探索的眼神。其中一位较为年长的书生沉吟片刻,对同伴点了点头,拱手回礼道:“师兄,我这就去向夫子禀报此事。”

“嗯,请速去速回。”另一位书生回应着,眼神却落在静安等人的身上,他们身着西方寺特有的服饰,怪不得刚才觉得有些异样,原来他们是来自那个深藏于群山峻岭中的西方寺。

言木眼含笑意,一副悲天悯人的慈祥模样,以不失礼节的谦逊态度回应道:“见过诸位才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面对言木这般从容有度、礼数周全的态度,那几个书生原本紧绷的警惕心也逐渐松弛下来,气氛略显缓和。

其中一名年轻书生似乎对墨夫子的情况颇为关心,面色微沉,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才子,墨夫子近来的身体状况可还好吗?”

然而,就在他准备倾诉墨夫子近况时,旁边的文静轩神色骤变,目光如炬,立刻打断了他的言语:“燕秋!”

听到师弟的名字,名叫燕秋的书生立即从思绪中惊醒,面色一震,意识到自己差点泄露了夫子的隐秘之事,于是连忙闭口不语,收敛起那份无邪天真,恢复了应有的沉稳与内敛。

言木神情泰然,眼眸中闪烁着关切的微光,那淡然而又温暖的笑容仿佛能驱散冬日的寒意。他的话语间满是体贴之意:“墨夫子,可是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无劳阁下挂心。”文静轩回话时,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警觉地打量着言木,言语虽平淡,却透出一股坚决,“墨夫子身体健康,一切安好。”

言木听罢,刚欲开口,文静轩便抢先一步,声调不温不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若阁下真有见夫子之意,且在此耐心等候,倘若夫子有意相见,自会亲自前来相迎。”言毕,他径直迈入书斋之门,动作流畅而有力,几乎在转身瞬间就要阖上厚重的大门。

“岂有此理!”言木身后的一众西方寺高手面色陡变,其中一位暴喝出声,满脸愤慨,“中原武林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蛮横无礼,将人拒之门外?!你们简直是目中无人!”

“给我闯!”其余高手闻声更是怒不可遏,纷纷作势欲硬闯书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道飘逸轻灵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吊桥上传来,犹如春风吹破湖面的冰层,化解了紧张的气氛。众人目光随声望去,只见吊桥之上缓缓走来几道身影,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灰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威震江湖的墨夫子。

言木见状亦立即双手合十,恭敬还礼。此刻,他的内心泛起一阵波澜,这广袤的中原武林中,确实有几个让他不得不深感敬畏的人物,而眼前的墨夫子,无疑是其中之一。

“多年不见,老友别来无恙乎?”墨夫子亲切问候,言木心中不禁更加感慨万千,同时也对墨夫子的身体状况表现出真诚的关心:“先生近来可还康健否?”

墨夫子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庞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仿佛在诉说着半生沧桑与智慧积累。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倦而淡然的光芒,轻声道:“唉,不行了啊!老了!”这话语中的无奈与自嘲,如同秋叶落地般沉静且悲凉。

言木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墨夫子,那泛黄的面庞映入眼帘,让他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怅惘之情。“老友,你大限将至矣!”他的话语虽直白,却饱含对生死轮回的深深理解与接纳。

“放肆!”一旁的弟子们闻此言,顿时愤慨不已,纷纷指责言木对自家夫子的无礼。然而,面对众人的责难,墨夫子并未动怒,反而泰然处之,挥了挥手,那一笑吟吟的模样里充满了宽容与豁达,“不可对法师无礼,他所言,不过是人世间的真相。”

墨夫子再次苦笑,面庞上的皱纹犹如历史长河中的一道道沟壑,承载了无数的故事与智慧,“确实,老夫时日无多矣。未曾想,在这临终之际,能有幸与故交重逢,于我而言,已是人生一大幸事。”言语间既有对生命的感慨,亦有对友谊的珍视。

言木闻言,朗声一笑,笑声中蕴含着对生死的超脱与释然,“生老病死,本是人世间必经的历程,死后灵魂归于西方极乐世界,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的话语悠远而深沉,似乎揭示了生命最本质的意义。

墨夫子转身对着静静候在一旁的静安法师,拱手作揖,示意其进屋详谈。同时,他看向身后那些尊师重道、关切万分的弟子们,脸上洋溢着慈爱与坚决,轻声道:“尔等先回去吧,不必在此侍奉,今日老夫欲与老友共度一段宁静时光。”

文静轩,作为墨夫子最为得意的门生,看着老师日渐衰弱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担忧地提议留下照顾夫子。然而,墨夫子却微笑着婉拒了她的好意,“不必如此,老夫尚可自理,今日要与老友把酒言欢,畅谈过往未来。”

李文静轩听从老师的安排,虽然心中仍有诸多牵挂,但她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缓缓离去。只留下墨夫子和言木两位老人,在夕阳余晖下,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