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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不良侠 > 第53章 凤鸣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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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秉业?”

光听到名字,沈怜心还有些发懵,思忖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惊愕道:“他是洛川侯的儿子?”

虽说洛川侯本人已经过世十几年,但在史书中和民间的评价对其向来是不乏溢美之词。

从武朝末年国祚崩坏,李家起事以来,次子秦王统兵,每次大捷的战报上必然会出现两个名字,一个是胡秉业,另一个就是欧沧海。

一人年轻,行事却稳持厚重,一人年长,作风却锐意进取,两种截然不同的领兵风格却都在战场上屡战屡胜,鲜有败绩,就如当时军中的两根擎天柱。

论起沧海祖师最大的功绩多数是在开国后力排众议南下平叛,夯实了如今大同国土版图的基业。

而较之年轻的胡秉业却成名更早,当年在武朝末年的乱世中起事的群雄,他便是其中之一。

白手起家,聚拢整个河北之地的人心,后来率河北之众与当时在晋西起兵的李氏达成盟约,与李氏统军的秦王共克洛都,终结了武朝在中原的统治。

战后,胡秉业迎娶李氏幺女,一时风头无两的秦王亲自请命赐封「洛川」,封侯的领地都得安排在都城边上。

往后便领兵抵御漠北突厥,一直守着大同西北的门户,期间亦是战功无数。

直到在大同三年河东平叛,战后洛川候为保数万因错信军令的「吾林卫」将士甘愿赴死,落得个自刎替罪的下场。

沈怜心通读史书,单论那本《大同年纪》里的人物,真正打心眼里佩服的除了凌云阁的开山祖师欧沧海就是这位洛川候与当年的秦王。

沈离对这身份却毫不在意,言语间甚至还有些嫌弃:“照杨恒晨说的,胡越小子也不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世子,毕竟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儿。”

欧平笙也知道自己师兄那傲上悯下的脾气,但也不得不把话挑明:“有「良家帅」的背书,再加之杨恒晨与洛川候当年的关系,想坐实胡越的世子身份很简单。而且胡越入阁不久,心性未定。若是世子身份有利于他替钟之岳平反,怕是很难拒绝。”

“要不咱俩打个赌?你不一直想让我重新回「离门」教徒弟吗?你赢我去,你输了就把你那套秘法传给胡越如何?”

“不赌。”

“一赔二!我教两年!”

“你哪次不赖账?”

“这次。”

“还是回你那洞里好好待着吧!”

欧平笙游历江湖那些年帮「良家子」做过不少事,对于杨恒晨相当了解。

自打他接手「良家子」后,做事只看结果,从不在乎手段如何,这回指不定要出什么招。

就怕仅凭胡越自身意愿拦不住这位作风独断的「良家帅」,看来这事儿还得找个说话够分量的人震慑一下才行,至少得让杨恒晨有所顾忌。

——————

从凌云阁上下来后,杨恒晨悠哉悠哉地白鹿城里逛了一天,直到入夜方才前往白鹿学监的所在。等到了凤鸣岭学监棘闱的门外,正值夜半。

大门外迎接他的也只有一位看上去精神矍铄的值夜老者。

“何人深夜来访?”

“程兄,别来无恙?”

杨恒晨走到老者跟前,微微躬身。

“恒晨小弟?真是许久不见,不出声我还真认不出你。”

杨恒晨弯下腰审视了一番,问道:“您这眼睛还没治好?”

“治不好了,天一黑就摸瞎。前些天还去凌云阁的药庐看过,「鬼医」阎罗钦定了无药可治。”老者毫不在意,言语间甚至还带着点自豪。

杨恒晨一改在凌云阁里时的霸道,对于同为军中出身的程节,脸上多了几分关切。

“秦王殿下还是真是狠心,人都这样了,还让你值夜?”

“老王爷已薨多年,我程节到了这这把年纪还能为小秦王值守营帐,够了。今日你来是找他的?”

“恩,有大事找他。”

“跟我来吧。”

老者推门引路,虽说已是半瞎,但穿行在学监楼阁间仍是健步如飞。

两人一路快走,七拐八弯便到了一处偏屋。

临进门前,程节还不忘唠叨一嘴:“殿下就在里面,最近因为南边的事情烦躁的很,搞得饭都不好好吃。我老了,舍不得。正好你来,也好有人训他两句。”

杨恒晨苦笑道:“程兄也好休息下,这是白鹿城外,没人会来找不痛快。”

“习惯了。”

程节没答应,只是继续快步照着原路返回。

杨恒晨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推门进屋。

只见一青年板正地坐在木桌前,尽管此刻已是夜半时分,火光照耀的面容却丝毫不见倦意。

不见青年回头,却已开口:“杨叔,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挑程伯毛病?”

“不二,我和他都是劳碌命,这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您不一样。”

“我李不二也一样,不就是姓李吗?从十三岁开始,我跟着父亲在这里教了这么多年书,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比来比去也没比出我有何不同。”

青年放下笔,转头放眼窗外星夜银河:“今日来,该是陛下有旨,杨叔你就直说吧。”

“陛下未曾下旨,只传口谕:‘凤鸣久矣,当归朝。’”

“既未明旨下令,我就当没听见。今年新一届学子方才入学,我现在回去算几个意思?这白鹿学监没了祭酒还叫那些学子学些什么?”

李不二很清楚自己这大爷是什么心思。

太子和信王这些年的党争愈演愈烈,眼看着自己一把年纪快压不住俩儿子了,柴老王爷只是个外姓王,管不得皇家宗室之事,所以就把主意打自己侄子身上了。

但在这白鹿城,自己是闲云野鹤惯了,如今若回那朝堂,不过是自讨苦吃。

“好吧,等来日回京,我便回报陛下,就说‘秦王殿下志不在朝堂’。”

“今日来不只是为陛下传话吧?”

而杨恒晨却看到了桌案上那张岭南道的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注释和标记,心里有了大概,于是顺着话头讲了下去:“如今岭南道乱象想必殿下也有所耳闻。而裴先如今正在岭南道节度使的任上。”

“裴先?难怪会来找我。”听到这个名字,李不二有些失神,这是他父亲曾经的旧部,“近日可有平乱的战报?”

“没有,若不是乱民外溢到其他道府,我今日怕是还在洛都。”

“你对万民教了解多少?”

“江湖中名门大派我都派了人监视,但此类教派入教颇为严格,我手下的人只能旁敲侧击,只知道个大概规模。”

“我倒是听我爹提起过,彼时欧老阁主率江湖之众南征,正逢万民教于雷州初创,却并未与欧老阁主起冲突,甚至当年收复岭南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事后二老曾与我论说过,其内的核心教众皆是平头百姓出身,欲治理只需国泰民安,时日一久自然不攻自解。可如今天下尽归大同,这万民教的势力却从一州之地扩大至整个岭南道,为何?”

杨恒晨微眯眼缝,思索了许久,眼前这位秦王的脑子可比洛都那俩清醒的多。

“所以您觉得这次动乱是因万民教内有居心叵测者在操弄?”

“此乃其一,居心叵测者未可知否,但万民教坐大至今必然有人维系其中利益关系。

其二便是这如今的大同朝于民而言仍不算安泰。岭南道山地居多,且今年开春较之往年雨水偏少,以致产粮骤减。我看过年初的奏章,灾情早已上报钦天监。

虽说边塞御敌临时突增赋税本属情理之中。但加税也该因时、因地、因人制宜,可如今征收的数目却与中原富庶之地的数量无二。

裴先身为节度使不敢违命,仍依令向各州征赋按时上缴,换做你是岭南道的百姓,你打算怎么活?

裴先如今坐视动乱却袖手旁观,自然是因为清楚如今洛都的形势,盲目上报求援只怕是会被迫站队。但形势所迫,他不能眼看着百姓饿死,为了这些事情能够上达天听,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恒晨也清楚这位秦王的意思了。

“户部的人这些年的皇粮算是白吃了。殿下......”

李不二没让杨恒晨把话说完,一挥手便要送客。

“所以就有劳「良家帅」再忙些时日尽快平乱。夜深了,在下也乏了,这趟就不远送了。”

“殿下放心,待我走过岭南一遭,立即便向陛下禀明。”

杨恒晨拱手行礼,缓缓退出屋子,背过身后原先脸上的欣喜转眼间就变回了冷漠。

说实话,今天的结果让他着实没有料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位秦王竟然还不打算离开白鹿学监。

眼下庙堂时局秦王早该清楚,已经没可能在这里闲云野鹤教书育人一辈子。

杨恒晨想不通,但眼下的事还得自己去做,几步飞身便匆匆离去。

......

而屋内,烛火仍未灭,直至天明。

“殿下,这都一夜了!”

李不二此刻正拿着一把古朴算盘拨弄着,听闻窗外忧声,方才发觉已至拂晓。

“忘了忘了!程叔,我那府库还剩多少?”

“这些年朝廷的俸例和陛下的赏赐都还存着,学监您也没计划翻修,拨下来的款自然都还没用。”

“您去府库里照这张纸上的数额调款,不够的话再用学监翻修的工款,向南北商行采买粮食。顺便去凌云阁通报一声,今日晚些时候,我亲自去请欧阁主派遣阁内弟子相助。”

程节接过纸张,嘴上责道:“您还先睡一觉吧!”

李不二顶着俩黑眼圈,苦笑一声,心里叹着自己这精力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知道了,那就再劳烦您通报学监弟子,今日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