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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芦苇之在水一方 > 第35章 第一次出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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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睡得迷离迷瞪,觉得有一只手在轻拍自己的脸,不疼,但也挺难受,懵懂中,他挥动胳膊把那只手打开,可一俟他收回手臂,那只手又拍上了他的脸。

“谁啊?”王伟挣扎着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他愣了愣神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展鹏,不由搵怒道,“你干嘛?”

“干嘛?拍你脸好玩儿。”展鹏俏皮地眨眨眼。

“有你这么玩儿的吗?”王伟瞪了展鹏一眼,懒懒地不想起床,抬起胳膊打算遮在眼睛上。

“你看看都几点了?”展鹏一把拽开他的胳膊,笑脸也变成了嫌弃,然后直起身,走到窗前,倏地打开一扇窗,早晨的空气带着凉意瞬间涌了进来。

“我操。”王伟下意识地骂了一声,身子缩成一团,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你吹吹风。”展鹏靠在打开的窗户旁,满脸坏笑。

“算你狠。”王伟一使劲,坐起来,瞥了展鹏一眼问道,“几点了?”

“你还好意思问?”展鹏横了横王伟,把手中点燃的烟放在嘴角抽了一口,“都他妈地快九点半了。”

“我操。”王伟这一次是骂自己,他有些懊恼,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怔了怔,嘴里喃喃道,“不行,我得去撒泡尿。”说完,他蹦下床,穿上拖鞋,一路小跑了出去。

等王伟从卫生间回来,展鹏依旧靠在窗口,只不过脸朝向外面趴在窗台上,正向外张望。王伟一眼瞧见他换了内裤,那条黑色的内裤是他身上唯一的遮挡,想不乍眼都难。看来他起床应该也没有多久,王伟想,这个想法让他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

“他妈的,在自己的家里就是好,衣服能随便换。”王伟兀自愤愤不平。

听到身后的动静,展鹏转过了身,王伟这才发现展鹏的手中拿着烟盒,一支烟被抽出大半,卡在顶端。展鹏瞥了一眼王伟,把手指的烟盒向前送了送,王伟伸出手抽出那支烟,叼在嘴角,展鹏欠身用火机帮他点燃了。

“睡得挺香啊,”一抹嘲笑在展鹏的嘴角划过,“做什么春梦呢?”

春梦!王伟一口烟呛在嗓子眼,咳嗽得脸微微发红,像是被展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

“看,果然逮个正着吧?”展鹏挤了挤眼,嘴角微微上扬,揶揄道,“有老婆就是好啊。”

“别胡扯。”王伟白了白展鹏,眼神里有些慌乱,低下头抽着烟,说道,“就知道没事儿耍贫,有这功夫赶紧和车管所联系啊。”

“联系过了。”展鹏不动声色地回答。

“什么,联系过了?”王伟蓦然抬起头,望着展鹏,“有回信吗?”

展鹏咂咂嘴,无声地点点头。

“都有什么信息?”王伟霎时精神起来。

“姓名、电话、住址,我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展鹏不慌不忙。

“可以啊,效率挺高嘛。”王伟咧嘴笑了,沉吟片刻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他老窝探探呗。”

“那还磨蹭什么,不赶紧过去?”

展鹏看着王伟不说话,只是笑。

“我操。”王伟终于回过味来,猛抽了几口烟,转身向外走,边走边说,“我马上就洗漱好。”

展鹏眼角含笑,瞥了一眼王伟的背影,抽完最后一口烟,一回身把烟蒂弹到窗外,又抬头望了望天色,思忖一下,决定就让窗户开着。

王伟动作就是麻利,不到五分钟,已经洗漱穿戴完毕,和展鹏下了楼。发动汽车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什么,喃喃道,“杨毅挺有刚啊,电话也不来一个。”

展鹏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我们要不要给他打一个?”王伟侧头望向展鹏。

“我们已经通过话了,”展鹏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接着说道,“你没醒时,我给他打的。”

“哦。”王伟木然应了一声,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起了个大早的杨毅,终于坐到了会见桌前。他从公文包中取出委托协议,盯着上边事主的名字,想象着他的模样。“沈立秋”,莫非他的生日恰逢立秋?

喝过了酒的杨毅,几乎一夜都没睡好,这很反常。

回到家中,杨毅一边起草《取保候审申请书》,脑子里一边闪现着和郑川的对话。这个申请书是格式化的东西,不算难写,要点早就确定了,再加上一些文笔和情感润色就可以了,一般起草法律文书,杨毅都严控自己煽情,但这个案子是个例外,如果能加入一些情感点缀,可能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杨毅又回想起和郑川分别的情形。两人走入大堂,等待电梯,郑川拍拍杨毅的肩膀,说道,“回去辛苦,事情就拜托你了。”

杨毅斜睨着郑川,耸耸肩,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

“如簧的巧舌——”郑川的话刚说到一半,电梯门就打开了,郑川推着杨毅进了电梯,“嗯,发挥你的长处。”

“你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杨毅拎着公文包,哑然失笑。

“这个词是褒义,还是贬义,还真是个问题。”郑川意味深长地一笑。

电梯门关闭,缓缓上行,郑川扳住杨毅的肩膀,凑到他耳旁小声地说,“听说你们那个的时候,比较擅长用嘴,是不是?”

杨毅一怔,才明白郑川话中的含义,不由得脸一红,沉声道,“你要是想舍身,就跟我上去,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还是算了吧。”郑川嬉笑着放开杨毅,正好,电梯停了,到了郑川家的楼层,郑川指点着杨毅,倒退着向外走,边走边说,“情感攻势,巧舌如簧,党和人民相信你。”

杨毅刚想骂上一句,电梯门再次关闭,他的嘴角慢慢浮出笑意。这才是熟悉的郑川,他喜欢。

他很庆幸结识了郑川和陈克两个死党,他们或许是自己一生的宝贵财富。在饭馆时,郑川言语不多,却几乎面面俱到,无情地把所有他潜意识里想逃避的东西捅到了桌面上,比如他和家庭的关系,他生存的意义,他与过去的联系及切割,他未来的生活,郑川甚至提到了形婚,临走时还开了那个略显黄色的玩笑。

当然,郑川都是点到即止,杨毅明白,挚友只是在提醒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不会强迫对方接受什么观念,有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

申请书很快就拟好了,如郑川所愿,在申请书的开头和结尾,杨毅特地添加了几句感性的语句。在键盘上敲打那些文字时,杨毅不禁想,郑川还真是了解自己,甚至不惜开了那样的玩笑来嘱托。

仔细审阅了两遍,杨毅将电脑连到打印机上,打印了三份申请书。他估计第二天的看守所会见,不会有太多的变故出现,这份申请书足堪使用,他打算第二天下午一上班就去分局递交,保险起见,还要到邮局EmS一份,打印三份应该够用了。

把申请书装入档案袋,再放进公文包,杨毅再次回到电脑前,开始在裁判文书网上搜索当地过去两年有关妨害公务罪的判决书。正常情况下,这是助理的工作,就像于波那个案子一样,但时间紧张,他只能亲自操刀。他一边查阅文档,一边做了一个Excel表格,将不同的判决结果分门别类地统计出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必须为可能的诉讼做好准备。

忙完这项工作,已近凌晨一点,杨毅抽了根烟,稍事休息,又翻开了助理为他准备的于波案的判例,再次进行统计分析。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在饭馆的那些感受纷至沓来,毫无预警地碎片化冲击着他的大脑,他不得不经常中断思考,当他终于合上电脑,他抻了个懒腰,不知不觉地哼出了一句久违的歌词:这是难说的故事,这是难解的谜。

他定了闹钟,然后脱光自己,到卫生间洗澡。热水冲下来的那一刻,他又想起了郑川分别时说的笑话。他默默叹了口气,一边捂着自己的面孔一边想,假如当年郑川交女友前和他讲这个笑话,没准儿他就顺势把郑川拿下了,那样,人生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当然,他明白,那只能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