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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玲珑小宴席 > 第107章 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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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景乐宫回到玲珑四司的宅邸时,已是巳时了。

朱红大门顶上挂的是漆金面的“玲珑四司”四个大字的牌匾,若星和柳雨一人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慢悠悠啃着,蹲台阶上欣赏了半晌,四檐飞扬气派,碧墙青瓦头顶一支凋了的梅花枝叶隐隐从墙边伸出头来,等待着来年冬日的繁茂,充满了希望。

“这牌匾十两银子真值。”若星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拍拍手,“明日就叫叶舜搬过来,我们放个鞭炮,正式开业吧。”

柳雨笑道:“鞭炮我都买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呢。”

若星默然一瞬,又道:“明日,柳雨姐姐你帮我送封信去将军府上给冬菱吧。”

“你想做什么?”

“总之,不能什么都不做,但有没有用,要拜托冬菱去做了才知道。”

柳雨点点头:“好。”

两人正欲起身回府,只听凌乱的马蹄声和车轮声由远及近,一辆素面红漆,灯笼摇曳的马车停在了府邸前。

这辆马车有些许眼熟,因为,她们晨时才坐着前往安远侯呢。

马上的锦帘被挑开,一个艳丽的妇人从马车上被女使扶着下来,正是白日里才见过的徐姨娘,徐姨娘身穿暗青色水纹宽袍,极是低调的模样。

见女使拾级而上准备敲门,若星拍拍百迭裙,从暗处走出来,道:“徐姨娘这么晚了拜访,是有何急事么?”

徐姨娘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拍着胸脯道:“宋司长怎么鬼鬼祟祟的,把人吓死了怎么办?”

若星噗嗤一声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徐姨娘您说是不是?”

徐姨娘摆摆手:“得了,我可是来给你介绍生意的,别不识好歹,快请我进去。”

介绍生意?若星立刻从善如流伸手去扶徐姨娘:“您请!”

玲珑四司院儿里的书上页挂满了纱灯,亮堂得很,徐姨娘瞧着有趣,问道:“你们四司蜡烛不要银钱么,搞这么亮堂。”

若星悠悠道:“世道大多黑暗,得点亮了才能看得到路去走,有了姨娘之前给的酬金,暂时还是不缺银钱的。”

“你这丫头,话里话外点我呢,放心吧,我不是来和你们要酬金的。”徐姨娘笑了笑,走进正堂的院中,自来熟地坐到玫瑰椅上,让自家女使去找人煮茶。

若星和柳雨一前一后跟着进去,柳雨去厨司端茶点,若星留下来待客。

“徐姨娘,既然您不是要来酬金的,那是……”

徐姨娘犹豫了半晌,说道:“想必今日宋司长已经看出了,我本来无意为侯府二郎寻证,那二郎成日在外惹是生非,轻薄良家妇女作恶多端,更别说他的母亲还把我的孩子害得……”不知想到什么,徐姨娘止住了话头,“宋司长,昨日我瞧你对二郎的死讯反应颇为奇怪,所以我猜,二郎那日在将军府上,许就没做什么好事,不过你不用怕我家侯爷会报复,今日里大理寺的二位大人都审着,不会有人敢动你们四司的。”

说到这里,徐姨娘咬牙道:“我要的,是徐家二郎臭名昭着,死了也不能翻身。”

若星沉吟道:“面上如此,若侯爷背地里要做些什么,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又能如何?这次我们是顺了徐姨娘的意思,却自身难保啊。”

徐姨娘登时有些无奈,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得了,我知宋司长这是想让我记下你的好意,所以这次特意前来,给你介绍些生意,我在盛京中算是认识一些官场女眷,女眷们月月都要办宴,到时,我便去给你推荐一番可行?”

若星被拆穿了只是微微一笑,杏眼圆圆的,全然没有精明的模样,很是灵动:“姨娘明鉴,这不是我们庙小身瘦,得做大了才能抗衡强权不是,这边厢谢过姨娘了,不过……还有一事。”

徐姨娘:“什么事?可不要得寸进尺了。”

“哪里敢。”若星莞尔,“便是,小人四司参加了惊鸿宴的比试,这第二宴的主题与国公夫人有关,听闻徐姨娘和国公夫人是闺中好友……”

在侯府时,若星买通女使问徐姨娘的事,其中就说了她和国公夫人交好之事。

徐姨娘笑了笑:“怎么,想让为你引荐引荐?这国公夫人可是刁钻挑剔之人,就算有我引荐,她也不一定会承我这个面子啊……”

若星只道:“不用徐姨娘为我引荐,过几日福泽寺有春花宴,姨娘只需,帮我将国公夫人约出来赏花吃宴,让我有机会探一探国公夫人夫人喜好就行了。”

“你说得到是容易,这国公夫人深居简出,平日都鲜少出门,我若要约她,少不得费一番功夫。”

徐姨娘虽这么说,但也没说不行,若星立刻从善如流:“谢过徐姨娘!”

徐姨娘嗔怪了她一眼:“机灵丫头!你且等我这几日的消息吧,国公夫人是个妙人,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还得看你自己了。”

说了大半夜,徐姨娘口干得很,堪堪喝完杯盏的茶,看了眼天色,起身准备打道回府了。

“徐姨娘,”若星叫住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夜路太暗,恐有伤身,请带一盏灯笼再走吧。”

徐姨娘脚步一顿,嫣然一笑:“谢谢宋司长,往后若是有缘,望能常在国公夫人宴上见。”

若星低眉行礼,送走徐姨娘。

虽与这位姨娘交识太浅,但今夜能来这一趟,说明徐姨娘并不是什么坏人,短短一日,徐姨娘什么都没说,她却已能看见徐姨娘在侯府的高门大院里受过的苦。

毋庸置疑的是,徐远礼是个死有余辜的恶人,江焉阑杀得好。

……

大理寺,陆初霁一路给侍卫打点了银子,提着一份食盒进了审刑院。

大牢中,江焉阑正枕着手靠在地上的稻草铺里,身上的朝服已然污秽,隐约透露出血污,乌发如墨般流泻了一地,瓷白的脖颈间蔓延着几道血痕,长长延伸至锁骨下的衣领,如同天下最矜贵的明珠蒙了尘,他却不甚在意,只闭目养神。

待侍卫开了锁,陆初霁走进去将食盒放在矮案上,嫌弃地用绢帕铺在地上才坐下,然后就是一通大吐苦水:“江焉阑,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宋姑娘拎着匕首来景乐宫,差点就把我当场弄死了。”

江焉阑闭着眼,闻言瞳仁在眼皮下微微颤动,“她怎么了你了?”

陆初霁把在景乐宫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江宴阑听完,唇角轻轻上挑:“哦?她若真要杀你,那你应当把脖颈伸过去才是。”

“……你真是病得不轻。”陆初霁翻了个白眼。

过了会儿,江宴阑犹豫道:“她……还说了什么吗?有没有问……”

“问什么?”

江焉阑想起那夜的荒唐,像失了魂一般,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抿紧薄唇,最后只说:“没什么。”

陆初霁见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想骂他,但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又不忍心,叹了口气道:“他们……怎敢这番对你,你可是在南钺立了赫赫战功的少将军啊……”

江焉阑笑了一声,并不在意:“进了审刑院,何种身份都一样,我不吃点苦头,他们如何交差。”

“你还笑得出来……”陆初霁打开食盒取出一个玉瓶丢给他,“你卧房里就剩这么多了,这玩意儿我早提醒过你不能多吃,我看你再继续自甘堕落下去,审刑院打不死你,这个蛊毒也迟早折磨死你。”

江焉阑并不回话,只把玉瓶放入怀中。

血迹染透了他身上的锦服,里衣贴在伤口上,久了就拿不下来了,陆初霁从食盒里拿出一套换洗的衣衫给他,口中压低声音,如蚊落地:“那人……让我告知你,让你做局,没让你杀人,你再如此冲动,谁也救不了你。”

江焉阑一哂,并不作答,杀徐远礼的确是临时起意,但现在想来,徐远礼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他杀的。

他慢慢起身,脱下身上脏污的外衫换上新衣,想到什么,偏头问陆初霁:“让你盯着的事呢,如何了?”

陆初霁咳了咳,凑到他耳边小声:“珩王今早去了长宁公主府上,说是好像带走了什么人。”

江焉阑点头,默然半刻,又道:“玲珑四司开了,我送了府礼去。”

“哦,那个啊,宋姑娘说不收。”陆初霁冷哼一声,“她说等你出去就亲自退给你。”

莫名觉得,或许若星发现了什么。

江焉阑敛起琥珀幽光,缓声道:“如果她下次再来问你,你就说,我迟早会死,那份府礼随她处置,若不要,就扔了。”

陆初霁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道:“我很快就要参与春闱了,到时,你难道也不来送我?”

只听那人轻笑一声:“你中得了再说吧。”

与此同时,冬菱收到了若星送过去的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笔银子,是给冬菱的报酬。

信里道,归途宴赚到的那笔为西凉筹的军饷应当还未来得及使用,她可以带上银子,去安抚从战场前线受伤回来的将士,亦或是,死去将士的亲属,让他们记得江焉阑的好。

冬菱虽不知道若星为何对少将军如此尽心尽力,但毕竟她是将军府上的人,她收到信后就立马叫上张管事,一家家送去抚恤金,并言明这是少将军交代的,但只字未提江焉阑进大理寺之事。

几日后,江焉阑因误杀侯府二公子之事终于传遍盛京,这些将士及亲属知道此事,皆是震撼,甚至不约而同跪在了皇宫前,替江焉阑求情。

不管战场上还是战场下,这位少将军都无可指摘,求情的人许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兵,但亦是在南钺立过战功的人,如何也要给上几分薄面。

而圣上,也正需要一个台阶。

……

……

前一日,长宁公主府上正莺歌燕舞。

长宁公主身穿华贵的雀羽曳地长裙,躺在贵妇榻上,堂下是穿着各色艳丽繁复的面首正在奏乐,不多时,另一支赤膊舞剑的面首舞者随着乐声的节奏进入了舞池,乐声激昂,台下是一片肌肉迸发的靡靡之景。

长宁公主举着杯盏,浅浅饮了一口,神色极是满意。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堂下悄无声息进来了一个人。

“长宁,多日不来和皇兄请安,不是说病了么,怎生还有如此好的兴致?”

听到熟悉的声音,长宁一口酒喷了出来,立刻从贵妃榻上起身:“……皇兄?怎么没人通报!”

珩王今日一身月白浮光锦水纹直缀,腰间绑了一整块透玉腰带压袍,虽穿着暗奢隐贵,但举手投足间王侯的气质已然昭示着此人身份高贵。

“不必责怪旁人,是本王让他们不要通报的,倒是你,怎一直不愿来见皇兄?”

以前长宁见了他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嗔怪地叫哥哥,现在就剩下一句冰冷的皇兄了,约莫是在生气。

长宁面色有些不自然,她目光瞟向台下,语气生硬道:“皇兄不是想让我去西凉和亲么,我还不能生气了。”

“本王不是答应让你和江焉阑成亲了,什么时候想让你嫁去西凉?”珩王上前坐到她身边。

长宁往后挪了挪,撇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只是哄我罢了,反正我不会嫁的。”

她不是傻的,江焉阑早就说了对她无意,不愿娶她,背后太子早已和皇上商讨和亲之事,她这亲哥哥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过面上忽悠她罢了,实则还不是都想把她送去西凉。

珩王笑了笑,忽而声色沉下去:“所以,江焉阑许诺不会让你去西凉和亲,你就答应帮江焉阑窝藏西凉二皇子了?”

“你怎么会……”知道?长宁公主身子一僵,额上冷汗立刻滴了下来。

珩王一挥袖:“把人带出来。”

侍卫在舞池里搜了一圈,径直将一个相貌丑陋身形彪悍的面首抓了出来,三两下在此人身上搜到了一块金玉凤凰吊坠,拱手道:“禀报王爷,此人身上有二皇子独有的胎记和信物。”

珩王上下仔细扫了一眼那二皇子,蹙眉道:“长宁,你现在口味都变得这么差了?”

“……”

我不是,我没有,长宁公主扶额,一时之间百口莫辩,她真的要杀了江焉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