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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送过杜子远去书院,杜信清就带着江清来到牙行。

在等待的间隙,看到有个凶猛壮汉,单手捞着一个昏迷的小孩,进了旁边的房间。

没多久,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仔细听,大概说是这小孩来路不明,牙行这边不敢收。待壮汉推开房门离去时,江清装作不在意地喝茶,实则眼睛偷瞄着这两人。

他发现,那小孩虽然外边穿着常见的农家衣服,但脚上居然穿着一双精致的刺绣锦缎童鞋!鞋子上沾染了泥巴,有些脏了,可能是这个原因,才让小孩继续穿着这鞋。

待人走远了,江清叫来杜信清。

“去问下,怕是拐卖小孩的。”

杜信清依言找人去问了。没一会,便无奈告诉江清:

“牙行的人叫你不要多管闲事。”

“真没用!拿去!”江清递给杜信清一些银钱。

又过了一阵,杜信清苦着脸出来了。

“牙行的人不收。但是他们说,那人或许会将小孩送去当阉人,不然就是采生折割。阿叔,什么是采生折割?”

江清一言难尽地看着杜信清。

这事搅得江清内心不安,连带着看店铺时,都心不在焉。最终草草地定下铺租,又跟人约定,下午再去县郊看地皮。

他匆匆赶回住处,努力回想着人贩子和小孩的身高模样,然后画到纸上。虽说江清字写得丑,但画画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小孩那一双刺绣锦缎童鞋,他连那刺绣花样都画出来了。

能穿上这种鞋子的小孩,非富即贵。既然确认了被拐对象的阶层,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江清苦苦思索,仍不得法。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他将画纸装进一个锦囊,交给杜信清,让他找个乞丐儿,带上锦囊,去衙门报案。

“找块布遮住你的脸,别被人认出来。”

杜信清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他找了几个乞丐儿,给他们一些钱,他们高高兴兴地,真的跑去衙门了。

做完这事,江清宽了心,心思又转回到开新店上。

当天下午,江清和杜信清跟着人出了城,去看地皮。城里却人心惶惶起来,不少衙差出动,四处找人。

待江清他们回城,城里已恢复正常,看不出曾经发生过骚乱。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了一个多月。这期间,江清收到了杜老爹的来信,得知壮哥儿有喜,很是欣慰。又了解到这其中的曲折,唏嘘不已。

他回信,同意杜老爹的做法。又让杜老爹转告壮哥儿:哥儿同样能撑起半边天!好好休养,等孩子生下来,他会回去喝满月酒。

与此同时,江清也将第二家洪隆祥办了下来,饲料厂也在建当中。

他还抽空去了一趟水乡。在那里,他看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河涌,纵横交错,水闸、船闸、渡口数不胜数。

那里的农田,已经多数变为鱼塘,“桑基鱼塘”的生态循环农业生产模式盛行。万亩鱼塘连绵成片,星罗棋布,构筑成独特的水乡风景。

要不是考虑到事有轻重缓急,不然,江清都想在那里开第三家洪隆祥,将养鸡的模式复制过来,跟鱼塘主合作养鱼。

这天,江清跟杜信清出城,去督查饲料厂的修建进度。经过一段山路时,特别颠簸。

“信清,停一下!我不太舒服。”

车厢里,猛地传来江清变调的声音。

“阿叔,你怎么啦?”杜信清怕他出事,忙打开车厢门,看到江清一脸的苍白。

杜信清吓得六神无主。“我,我这就去找人,你等着!”

“回来!你去哪?”江清在他后面大喊,奈何那个傻子一根筋,头也不回地跑了。

江清突然恶心极了,忙扑到车厢门口,呕吐不止。

“哥儿,你没事吧?我给你拍拍背。”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老太婆,不由分说,就要上马车。

“不,不用!”

奈何刚吐得酸水都出来了,实在是难受之极,江清阻止不了那个老太婆。

“来,我给你拍拍背。”

随即,老太婆一个利落的手刀,劈到了江清颈后。

江清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喊出,就软乎乎地瘫倒一边。

老太婆赶紧出来,招呼躲在马车后面的男子。两人驾起马车,快速逃离此处。

待杜信清慌慌张张地拉着一个郎中过来,只看到地上凌乱的车轮印子,还有漂浮的扬尘。

“阿叔……”杜信清瘫跪在地。

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里。

江清手脚被绑,扔在地上。他浑身无力,头很晕,恶心,想吐。他半睁着眼睛,努力查看着身边的人和物。

他知道,旁边坐着一个小孩,似乎是个男孩子。但是他不出声,不挣扎,就安安静静地坐着。

“水……”

江清等了好久,也没人回答他。迷迷糊糊间,他又睡过去了。

再次清醒过来时,外边传来了人声。

“这一票,干得不错!那马和车,记得分开卖,小心点。”

“我知道。就是那个哥儿,样貌不错,就这么卖了,有点可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都给我掐死了。这哥儿,我有用。”

“啊?你要来何用?”

“这你就不用管了。”

……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那个老太婆,进来踢了一脚江清。

“醒来!别给我装死!”

说完,也不管江清如何反应,就抓起江清的下巴,用力撬开江清的嘴,将水灌了进去。

灌完江清,又去灌旁边的小男孩。

“不错!养了你一个多月,总算懂事了。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我就给你找个好去处,啊!”

转过身,用手甩了甩江清的脸。

“听话,明天就还有水喝。不听话,就没水喝,知道不?”

说完,老太婆就出了房间,锁上门,收走钥匙。

江清嘴边、锁骨、衣领上,都是水渍。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睛时,人清醒了不少。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向旁边的小男孩。

天杀哟,这不就是之前在牙行看到被拐卖的那个小孩吗?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