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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祯并不知道自己被刘焉妖魔化,整日奔波于关中田野。

吕布有时陪她,有时去军中操练。

田地里绿意盎然,庄稼茁壮成长,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长势最喜人的,无疑还是皇庄那些。

走在宝镜川小山坡上,花妮惊叹,“我敢说,这是全天下最好的庄稼!”

小时候,她家也有田地,种的是麦子。

长得稀稀疏疏,纳了税赋就只剩少许,加上野菜都只够吃半年。

下半年怎么活过来的,她不愿意回想。

张祯故意跟她抬杠,“你都没看遍全天下的庄稼,怎么就知道这儿的最好?”

花妮:“我就是知道!”

说着看向周羽,寻求支持。

周羽不负她望,正色道,“此处庄稼自然最好!要肥料有肥料,要水有水,还有长公主殿下亲自看顾,哪处庄稼能如此?它们若再不好好长,岂不是辜负了殿下的苦心?我第一个不答应!”

花妮拍手大笑,“我也不答应,砍它们的头!”

张祯:“......周羽,你变了!”

变得幽默了。

正笑闹着,忽然感觉身后寂静。

要知道,她们身后有随行的军士,还有方大郎、周有金等课农司属吏,人不少。

她为人又随和,并不禁止众人交谈,不可能这么静的。

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吕布站在人群后,遥遥注视着她。

因身高腿长,体魄伟岸,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见她看向自己,吕布微微一笑,向前走来。

所过之处,众人无不垂首肃立。

花妮和周羽也默默退了几步。

张祯暗中叹口气。

孟子说居移体养移气,这话很有道理,环境、地位对人的气质影响确实极大。

譬如吕凤仙,或许是权位稳固的原因,给人的压迫感越来越重。

别说其他人,就连她有时也会心中紧张。

——具体就是指眼下这种情况,分开几日,冷不丁的猛然看见,就会发现他似乎更高更壮,气势也更凌厉霸道。

“神悦!”

吕布的声音醇厚悦耳,“京中有事,回去罢!”

张祯心神一凝,“大事小事?”

吕布:“小事,但也需你定夺。”

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扶着下山。

山路不平,他倒想抱她下去,又知她肯定害羞。

张祯抬眼一扫四周,见大家都低着头,便也不客气,抓紧他手臂,把他当下山的拐杖。

其实,她下山的时候喜欢奔跑,又快又飒,像风一样自由。

就是有时候刹不住车。

现在人多,还是别出丑了。

车驾已经准备好,她下山后跟课农司众人简单道别,即刻上车回长安。

周羽、花妮自动自发地踩蹬上马,没去车上讨人嫌。

“大将军,究竟是何事?”

张祯刚坐稳,便急切地询问。

刚才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多说,现在能问了。

吕布安抚道,“别急,真的只是小事。”

从袖袋里取出封信给她,“刘焉之子刘范令人送来信,请你派课农司入益州,指导农人种田。”

马车里常备温水,他便动手拧了块布巾,想给她擦脸。

天气炎热,脸上都有汗了,多不舒服。

张祯:“......不用劳烦大将军......我自己来!”

连说带说,吕布已经帮她擦完了。

动作不算熟练,但很轻柔。

......哎!

也只好假装这种事情很正常,举信细看。

吕布又拧了布巾,给她擦空闲的手。

擦完一只换另一只,全程无比自然。

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次。

张祯感觉,自己要是尴尬都算矫情,便也厚着脸皮不尴尬。

——算了随便吧,反正又没人看见。

刘范这信写得很长,用词也很谦恭,大意正如吕布所说,请课农司入驻益州。

算他识相。

也不枉她筹谋许久。

益州是必须要拿的,不能由刘焉家族掌控。

只是蜀道难行,易守难攻,不上重武器,打起来没完没了,短时间内难以成功,若上重武器,又伤亡过大,而且耗费资源。

那不是她的初衷。

刘焉的弱点又比较明显,不像袁绍、刘表、袁术那么难搞,因而打一开始,她给刘焉集团定下的策略就是从内部瓦解、击破。

力求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获。

派去益州的风信司属吏,都是她亲自培训的,话术、表情都经过她的指点,还预设了各种意外状况,一再演练。

她虽然没学过相关的知识,却看过众多谍战剧。

照猫画虎,有时候也能唬人。

尤其是唬那些没见过老虎的人。

之前想着,不成也没事,就当做为大军压境做点准备。

成了当然更好,大家都省力。

不过,写信的为何是刘范而不是刘焉呢?

正想着这个问题,吕布已问了出来,“神悦,来信的为何是刘范?”

张祯沉吟道,“刘焉可能时日无多了。”

吕布:......

看她的目光一言难尽。

张祯敏感地道,“怎么?”

吕布:“......你文和叔也是这么说的。”

为何?

跟神悦心意相通的为何是贾文和,而不是他吕奉先?

张祯:“呵呵,这也不难猜。”

就算她没看过三国,不知道刘焉去年就应该病逝,也猜得出刘焉大限将至。

否则,跟朝廷示好的就不会是刘范,而是刘焉自己。

这时代的掌权者,可没有主动退休一说,都是被迫退休。

哪怕接自己班的是亲儿子,也得死在任上。

吕布斜睨她一眼,“本将就没猜到。”

他还以为,刘范来信是因为刘焉拉不下脸。

哪能想到是刘焉快死了!

虽然还没死,但贾文和、张神悦都说他时日无多,那就是给他在黄泉挂了名,不死也得死。

哄吕凤仙,张祯驾轻就熟,笑道:“那是因为,大将军的长处不在揣度人心,而在沙场征战,当世无敌!”

但这次吕布没被她轻易哄好,凉凉道,“只是当世?”

张祯:“......史上毕竟还有霍去病,以及......”

当世无敌就不错了,还想怎样?

吕布:“谁?!”

霍去病是他的楷模,他认。

除了霍去病,还有谁配与他比肩?

张祯:“楚霸王项羽!”

吕布无话可说,倒在马车软榻上自闭了。

楚霸王项羽?你咋不说神仙!

神悦看不起他,好伤心!

张祯:“......大将军,自重!”

请问你是在撒娇吗?还是撒泼?

跟你的形象完全不符啊亲!

而且这么大一个人躺下,感觉哪哪都是他的腿,存在感太强烈。

吕布忧郁地道,“神悦,我心口疼!”

心口疼?

那可是多种疾病的早期症状。

张祯很关切,连忙靠过去道,“怎么个疼法,一阵一阵疼,还是一直疼?直接去青囊堂罢!”

吕奉先可千万不能出事!

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吕布很受用,低笑道,“你揉揉就不疼了。”

伸手要拉她。

但因他前科太多,张祯也下意识防着,机灵地后退一步,没让他得逞,感觉很得意,“哈哈......”

还没笑完,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她没站稳,向前扑去。

吕布连忙跃起接住,“神悦,天意啊!”

微一用力,将张祯压向自己,一手揽腰一手搂肩,抱个满怀。

许久没抱了,甚是想念这柔软温热的娇躯。

张祯:......

伏在吕奉先坚实的臂弯中,她只想问马夫一句话,你拍偶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