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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一阵桌椅挪动声,第三场即刻开演。

晒谷场上,村子里众人正在扬谷去壳,管家提着个铜锣,铛铛铛的一路敲过来。

“交租喽!”

喜儿扶着袋子,杨白劳将仅剩的粮食倒入袋中。喜儿看着自己父亲眉头不展,自己心里对家里的情况也是一清二楚。家里的米缸,老鼠来了都得饿着肚皮走,哪有那么多粮食去交租子啊!

“唉,都交黄爷的租子了!”

“爹,把春天借来的六斗粮食还了吧。”

杨白劳指着还是干瘪的袋子说道:“就剩下这几颗粮食了!再说了,你马上要过门了,还不要用吗?”

“三斗...四斗...五斗...”

等到杨白劳和喜儿来到交租的地时,正好有人正在称重。旁边的后生唉声叹气,对着刚来还不清楚情况的杨白劳说道:“杨大伯,老武把种子都交了。但还是不够。”

老武弯腰站在黄世仁边上,惦着脸赔笑道:“黄爷,这七成五的租子,我实在是交不起啊!我这连来年的种子都交了。”

黄世仁一脸不耐烦,连说四遍好了,当场要老武把租契拿来,退租!

老武只得将苦伴着泪咽进肚子里,他为黄家当牛做马了一辈子,没想到老来了竟然因为交不起租子被扫地出门,没了地,自己明年就黄土盖头顶了!

杨白劳还是尽可能的宽慰了老武一下,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武哥,把心放宽一些。”

就在大家目送他离开时,管家大声说道:“杨白劳!记账!”

“唉唉,来了来了!”

伴随着账房先生算盘拨拉的声音,杨白劳低声下气的哀求着正在查阅账册的黄世仁。

“黄爷,您今年就高抬贵手吧,这今年的租子我是一分不少的带过来了,但春起借的那六斗谷子,我是真的还不起了!”

黄世仁眼睛一转,再看看站在父亲身后紧张的喜儿,表示这六斗谷子还是很好商量的,这笔粮食转成钱先记在账上,等到腊月头的时候再收。

“我再跟你说一次,到了腊月门生,一定要把钱备齐喽!”

“唉,行啊行啊。”

晚上,杨白劳抽着旱烟,眉头不展,喜儿借着豆大点油灯光做着女工。

“也不盘算盘算,都欠下人家多少账了,还巴上了,我看你到腊月门上怎么还?”

“嘟嘟囔囔个没完了,老人为儿女操心还操出错误来了。”

屋外传来细细的哭泣声,父女两人全都出门看看。

“这是谁家啊?”大娘披着大衣出来问道。

“这是村头老武家,老武今晚跳井了。”

大娘连忙开导杨白劳,防止他也走上这条路。

“他杨大伯,你可别也这样。咱们好歹还有两个年轻能干的,这几个月加把劲,指定能在腊月前把给黄家的钱凑齐了。”

接着,演员们通过舞蹈与唱词展现出了两人冒着危险采摘草药,收集柴火的努力,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前凑够了给黄家的利钱,而两人的婚期也渐渐接近,在赵大伯的帮助下,长辈们还将一间空屋子腾出来,粉刷干净,当做两人的新婚房。

伴随着《北风吹》的歌声,杨白劳从集市上买回来二尺红头绳,作为给女儿出嫁的礼物。王大春则买下一支锦花发簪,喜儿在婚房内剪着大红喜字贴在窗户纸上,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看到这里,大家伙对这出戏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看起来大家现在都有了好的归宿,但杨白劳雪夜到黄家交钱的场景演完后,下面对着演员就是一顿好骂。

本来秋天说是只还利钱,但到了府上便翻脸不认人,逼着杨白劳本利还清,不论他怎么哀求,诉说自己家中困难,坚决咬定本利还清。眼见自己的逼迫已经到位,黄世仁留下管家提出自己的条件,拿喜儿来顶账!

管家飞快的写下卖人契书。

“立约人:杨白劳

欠东家大洋二十五元,因家贫无法偿还,愿意将亲生女喜儿卖给东家,以人顶账,两厢情愿,绝不反悔。

空口无凭,立此为证。

立约人:黄世仁,杨白劳。

中人:穆仁智。”

杨白劳自然不愿意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个女儿推入火坑 ,但奈何拧不过年轻力壮又吃得好的管家,被强迫性的按下手印。眼里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光芒熄灭了,身子也瘫在地上,他的心已经死了。

回到家中,几家人凑在一起包好了饺子,准备过一个好年,这让杨白劳怎么说得出口?说出口有什么用?逃跑吗?跑不掉的,县衙里都是黄家的人。就算真的跑掉了,那不是从黄世仁家跑到什么马世仁家,白世仁家,继续当佃户吗?这普天之下,竟没有一片能让自己父女安心活着的地方。

秋收时跳井的老武,自己还让他宽心,谁承想,这压迫的大山砸到自己头上,他连带着女儿一同跳井的勇气都没有。热腾腾的饺子,暖开了嘴,却暖不开心。赵大叔的劝酒,让杨白劳更加绝望。

在守岁中,杨白劳看着自己熟睡的女儿,不由得老泪纵横。

“喜儿,喜儿,睡着了吧?”

杨白劳只有在这寂静无声,无人应答的时候才敢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

“我该死,我有罪啊!”

他扑到灶台那,拿起为了点豆腐买回来的老卤水,三下五除二喝干了一坛子,坛子砸在舞台上,更是砸在台下所有人的心里。

全场顿时寂静无声,都在呆呆地看着台上那还在晃动的桌子,和摔在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坛子上。

杨白劳死前最后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棉衣脱下,盖在熟睡的喜儿身上。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台下众人都红了眼圈,就连不是第一次看到这部剧的小战士还是看的眼泪汪汪。

天亮后,大家迅速发现了杨白劳的尸体,这时,管家穆仁智走了过来,他是按照昨天签订的文书来提人的。就算是大家伙殊死不从,大娘还表示自己家愿意给这个儿媳妇还钱,在护卫的枪口下,喜儿还是被带到了黄家。

自打进了黄家,喜儿与王大春就只能靠着中间人传信才能了解消息。天有不测风云,可恶的黄世仁为了断绝喜儿的念头,将王大春家的田地收了回来,喜儿也在一次打扫佛堂的过程中被黄世仁侵犯了。

大慈大悲的匾额显得这一家,天下一家有多么虚伪。

王大春一怒之下闯进黄家,想要带走喜儿,却被黄家下人发现,最终喜儿在黄家受尽折磨,甚至怀上了黄世仁的孩子。王大春则被迫远走他乡。

看到此处,淮北父老大多涌起了自家的糟蹋事,只要是活在地主家的屋檐下,谁家没受过什么窝囊气呢?现在他们看到饰演黄世仁的文艺兵上场时,眼睛里仿佛能喷出实质性的怒火出来。

王大春一路翻山越岭,在渔民的帮助下渡过了长江,终于遇见了赵大伯口中穿着深黄色军装,头上戴着镶嵌着红色五角星的军帽的部队。他那里,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战士。

而黄家则办上了大喜事,黄世仁娶媳妇了。

老太太早就觉得这个村里的姑娘不好治,找了人贩子,准备把她卖掉。在二婶的帮助下,喜儿从后门溜出黄家,直奔大山中去。

她穿过山林,渡过溪流,后面黄家的人在河边看到喜儿脱下的鞋,认为她投河自尽了,放弃了追击,最终,喜儿找到了一处山洞,安歇下来。

但就在此时,她经过了长时间的奔波,终于早产了,生下一个不足月的婴儿,而孩子,最后也没保住。喜儿哭着在雨中掩埋了孩子的尸体。

在隆冬腊月,喜儿没有被褥,没有食物,在山间艰难求生。她忽然想起来上山时看见过一间山神庙,连忙取了些贡品与香烛回来。由于长时间苦难的生活,喜儿的头发变成的雪白,在当地留下了白毛仙姑的传说。佛没有阻止喜儿被侵犯,现在,她却成为了村民口中的白毛仙姑,成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