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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请用茶。”小符玄乖巧地给一位长发飘飘的青年递上温热的茶水。

因为这位玉阙太卜很喜欢品茶,连带着自己的徒弟也对茶道有些许研究,符玄精通各种茶叶应该用多少热度的水泡合适,也知晓用什么样的水泡才能让茶风味更足,可以说,符玄如今的茶道,和她的师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符玄自幼师从这位玉阙太卜,已经跟了足足五年了。

对于长生种来说,五年时光随意而逝。

“符玄……昨日功课完成怎么样?有什么心得否?”玉阙太卜对于这个未来接班人也是很满意,即便是如此年轻,他都觉得这五年时光自己本事已经几乎教完了,她也不负众望掌握非常迅速。

也许如今的符玄,差的就是经验的积累,除此之外,已经可以当一方仙舟的太卜了。

“回师傅,符玄昨日攻读《占卜六要》,有一处不解……”小符玄说道。

“说说看。”玉阙太卜微微笑道。

“它说占卜术讲究心诚则灵,也就是要做到百分百确信自己占卜的结果,坚定不移的执行,徒儿觉得不对。”符玄直言不讳道,“占卜只是工具,是让人趋吉避凶的手段,既然是手段,为何必须被牵着鼻子走?”

“你是觉得占卜结果会有问题?那占卜还有什么意义?”玉阙太卜很欣赏符玄敢于和自己论道,有自己想法的才是真正的占卜师。

“占卜的意义在于提前避祸,如是而已。信与不信,全在人看法之间,若是可以,破运也不是不可能。”符玄说道。

“我倒是觉得,占卜结果就一定是正确的,这是祖祖辈辈传下的智慧,心诚则灵。要不然占卜没有实际意义,不过是愚弄人的把戏。”符玄师傅如是说道。

“那难不成占卜结果说我明日会死,今天我就要自杀不成?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符玄说道,神情急切,她想不明白,如果占卜是这样的话,人生究竟是怎么个无聊事,不过就是沿着既定轨迹的风筝,自己也不过是命运消遣的舞台戏的玩偶。

“我早在五年前就占卜出我的命会死在你手里,但我依然收你为徒。命运不可改变,但生活仍要继续。”玉阙太卜淡然说道。“我的断臂就是抗争命运付出的代价。”

“这……”符玄非常不解,她没想到在自己恩师面前自己的形象是弑师逆徒,自己难道就真这么想要太卜这个位置?

气愤至极的小符玄果断离开了玉阙太卜司。留下了一脸淡然的玉阙太卜独自饮茶。

符玄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大概是自己绝对没有像弑师的意图却被冤枉的委屈吧。该死的命运,该死的占卜!

正当符玄气冲冲地在玉阙街头快步走的时候。

“宣十王敕令,速速就擒,不得反抗!”一些偃造人偶擒住了一位高挑的云骑。

符玄这才认出这个人好像自己认识,常生,一个短生种,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和常生认识其实完全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庆枫,一位无名客。

很老套又很尴尬的最初相遇认识过程,符玄小时候买甜点的时候,忘记带巡镝了,是庆枫垫付的。后来由于庆枫作为无名客经常奔波于玉阙各个世家做委托任务,符家也和他有着一些小委托合作。

因为庆枫作为无名客去过的地方很多,所以来符家完成委托的时候,符玄就会要求庆枫给她多讲讲外面的故事,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

后来,也不知道庆枫从哪找来一个奇奇怪怪的短生种,名常生,听说是常生吃不起饭被庆枫赞助了一顿,于是就赖上庆枫这棵摇钱树了。既然庆枫自己觉得无所谓,符玄也就觉得无所谓。

因为庆枫的关系,符玄和常生也算半将就认识了。毕竟每次听故事都有他,想不认识都难,符玄也没有独占庆枫的野心。于是和常生一直保持不温不火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庆枫离开后有了改变。毕竟庆枫是无名客,他要去开拓,不能一直留在玉阙。

常生参军入伍了,但还是经常有时间出没在玉阙各个角落,大概是爱好摸鱼吧。常生其实有好几次都是凑符玄一起去摸鱼的,都被符玄婉拒。

原因有二,符家一直不希望符玄和这样一个资质平平的短生种有来往,毕竟符家在玉阙也是排得上号的,和这样的人交往既掉价,也没任何意义,之前庆枫在,毕竟是个身手阅历不错的无名客,值得符家结交,符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无妨,符家也不好意思赶跑那个常生。

第二个原因就在于符玄自己也对常生摸鱼的行为感到不满,也许这也是在家族的思想观念熏陶下,符玄或多或少也染上了有些瞧不起短生种的毛病。

总而言之,符玄和常生的交往在庆枫走后越来越少,常生也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符家的恶意和符玄的不喜,几次单方面交流后就两人就断了来往。

如今在一次在街道上碰到,居然是这么尴尬的场景。

他是做了什么才被十王司抓了呀?

“符玄——符玄——你知道我的,我不可能勾结求药使呀!”常生看到符玄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这是在玉阙自己唯一可以说得话的权贵,现在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和符玄之间虚无缥缈的友情了。

求药使?勾结?小符玄不明所以。所以你想让我使你脱罪?

符家的家训有一条就是万不得已不能和十王司有任何冲突,最好连接触机会都没有。

“见过符少主。”十王司的为首判官还是或多或少得给符玄一个面子。她作为一代天骄威名已经传遍玉阙,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玉阙太卜,更何况还有符家撑腰。

“他做什么了?”符玄还是好奇问了一句。

“勾结求药使危害玉阙,证据确凿,本判官正要捉拿他归案,依法流放,此生不准入仙舟。”判官恭敬回应道。

“我不知道什么求药使呀?我真不知道呀,他要死了,我想救他!我没说谎呀。”常生癫狂道,如果他是长生种,符玄都觉得这样强烈的情绪恐怕魔阴身要提前数百年。

“符玄……你知道我的,我不可能会危害玉阙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了解我的。”常生泪流满面,“你只需要让他们暂时别流放我,我会找到证据自证清白的。”

符玄最后没有选择说话。

目睹着常生从激动,到愤慨,到绝望。

判官把常生带走了,符玄没有为所谓朋友展现自己的举手之劳。她当然愿意相信十王司多一点,这个独立的机构绝对不可能胡乱抓人,而家训对于十王司的恐惧让这种恐惧也嵌入小符玄的骨髓。

以理智出名的符玄自然不会因小失大。

不过最后事实证明,她大错特错了。但如果让符玄再选择一次,符玄觉得自己在当时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一个让她非常后悔的选择,这也许就是所谓命运吧。

……

“我曾经去过一处密林覆盖的星球,那里只有植物,似乎进化树点错了分支,没有进化出分解木纤维的菌类,导致那里植物死亡都分解不掉。最后那星球只有氧气……”记忆中戴着半枚面具的庆枫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随着符玄回忆中身影慢慢幻化而去,显露出如今现实真实的样子。

“且看那云上五骁腾云而起,和倏忽恶魔大战了三天三夜,那是打得昏天黑夜,日月颠倒。最后斩杀此恶魔,解救了我们仙舟……”说书先生痛痛快快地说着书,底下的人拍手称好。

一排排位置的尾座,是喝着星宇啵啵的符玄,她听着说书先生的说书仿佛回到了从前,从前和庆枫相处的时光。

“假如是你,应该会做得比我更好吧。”不知不觉,一缕泪光在符玄眼角浮现,感知到这缕温热后,符玄快速拂袖拭去,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