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那边开口的，是两个面上带着酣红，双眼迷离，明显喝醉了的地痞。
见楚无疑看来，那两个男人甚至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小公子？”他们嘿嘿笑着：“长的真漂亮，是公子还是小姐啊？”
此话一出，这两个男人的笑声骤然变大。
他们明显是喝醉了，而被调戏的楚无疑却好似没有被那些话影响，只静静的注视着他们。
那是看死人的目光，也是看蜉蝣的目光。
无波无澜，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余冷淡。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那两个醉汉脊背一凉，混沌的大脑却思考不出什么。
于是，他们又嘿嘿一笑：“这是被我们说中了？你真是谁家女扮男装跑出来玩的小姐？”
说到这里，那两个好色的醉汉还抬脚，欲向楚无疑的方向走来。
“锃——”
见他们欲有所动作，林述腰间长剑瞬间出鞘半截。
“不、许、向、前。”
他一字一句的说。
见有利刃出现，原本还在暗戳戳驻足围观，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都将目光落在那精铁打造的长剑之上。
“王三狗和刘麻子要遭报应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
那两个男人是闫城有名的地痞混混，平日里最喜捉猫逗狗，调戏女郎。
若是往日，这二人见了武器，定然会知难而退。
但被酒精蒙蔽的大脑无法让他们思考这些。
“嘿。”一个男人咧嘴一笑，“你家小姐扮成这样，不就是出来让人看的嘛。”
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利刃又出鞘几分。
“而且你家小姐都没说什么，你这小侍卫怎么先急了。”
另一个男人的眼珠转了转，笑的格外淫邪：“你这小侍卫莫非不是侍卫，是情郎？入幕之宾？”
这男人是话说的过分，可听到这话的楚无疑却勾唇一笑，看的两个男人失了魂。
“林侍卫。”在男人的注视下，楚无疑浅笑着，淡声开口，“去吧，不用打死。”
听到楚无疑的话，明白他意思的林述将剑彻底拔出，颔首应下。
“谨遵主令。”
长剑的剑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伴随着仍不知悔改的嬉笑声，利剑刺破皮肉，带出鲜血与刺耳的尖叫。
林述的动作很麻利。在废掉行动力后，他直接将那两个男人阉掉，又上上下下捅了个半死，让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痛苦的哀求着。
“贵人，贵人！我们只是酒后失言，啊——”
酒后失言？
楚无疑站在那里，看着血染长街，绝对活不下去的两人，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酒后失言，也没有什么酒后乱性。
酒精只会放大人的欲望，也会麻痹人的思绪。但绝不会给人加上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想用酒来脱罪？
还是做梦来的快一些吧。
楚无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冒犯他的人，而林述更不会放过敢冒犯楚无疑的人。
直到那两个变成两摊血肉模糊，但仍有微弱呼吸的存在，林述才收了手。
“公子。”
他拎着仍在不断滴血的长剑，走到了楚无疑身前。
楚无疑似是没有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也没有看出云淡风轻下的暗涛汹涌。
“你做的很好。”楚无疑温声道：“但是弄的太脏了。”
林述并不觉得楚无疑的话哪里奇怪，他微微颔首：“属下明日，会派人来收拾。”
这话把楚无疑逗笑了。
心情意外变好的楚无疑伸手，替林述擦掉了溅在他脸颊上的几滴血。
红色挂在了楚无疑的指尖，而因此意识到楚无疑在做什么的林述有些懊恼。
“先……公子，您不必如此的。”林述抓着楚无疑的手，微微蹙眉，“很脏的。”
还未待楚无疑答，林述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带香的白帕子，旁若无人的给楚无疑擦着那沾染血迹的手。
至于地上那两滩？
无人在意。
见好戏落幕，围观者接二连三的散去。既没人想着去帮忙报官，也没人想着去看一眼地上的东西。
虽然按照本朝律，杀人者需偿命。
但林述给他们留了一口气，怎么能算杀人呢？
更何况，就算杀人。像这样的高门大户，糊弄官吏还不简单吗？
清楚这点的平民，怎么会为了两个恶名远扬的地痞，去得罪那两个眼生的贵人。
在平民做鸟兽状散去后，指尖被擦干净的楚无疑端详着自己的手，而林述则将自己初次见血的剑擦干，塞回剑鞘。
“回去吧。”
楚无疑淡淡开口。
林述瞥了眼地上已彻底断气的两人，颔首应是。
……
由于这场意外，二人回客栈的时间比以往要晚上不少。
更不要说林述身上还带着散不掉的血腥气。
“大人！”
嗅到不祥的气息，楚无疑忠诚的下属们，近乎飞速的冲过来。将他们唯一的主人围在其中，嘘寒问暖。
“……大家别急，我没事。”
被围着的楚无疑有些无奈，但他还是缓声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
抱着同样沾上几滴血的药包，林述坐在客栈大厅的长椅上，看着被人群簇拥着，似乎是在发光的楚无疑。
……好熟悉。
似乎，在什么他记不得的时候。他也曾像这样，注视着如神只般被人拥簇着，高高在上的……
“长年。”
林述骤然回过神来，并越过人群，与楚无疑对上了视线。
楚无疑弯唇一笑：“剑法很好呢。”
听到这句夸赞，林述的耳尖慢慢爬上了红晕。
先生……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楚无疑。
而楚无疑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他澎湃的情绪，淡淡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继续与那群人交谈着。
虽然被人一直包围着有些闷，但楚无疑不排斥这些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忠诚下属。
毕竟他们是真的很喜欢他，也是真的很忠诚。
楚无疑对喜爱他的人有优待，对忠诚的下属亦是如此。
在终于好声好气的安抚好最后一个人，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事后，楚无疑也没忘告诉他们事发现场。
“那里是街上，但长年弄的有些脏，所以麻烦你们去清理一下了。”
楚无疑浅笑盈盈。
他的下属们当然不会觉得那是麻烦，很快便带上工具，离开了这个被他们整个包下的客栈。
而在做好这些后，楚无疑再度看向了林述。
“陛下。”
楚无疑依旧是笑着的。“要随臣一同上去吗？”
虽然为这个称谓而感到郁闷，但林述没有拒绝这个邀请。
他将药包紧紧抱着，对楚无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