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心虚，于是赶紧抬头看向夜空。
最终，影十已经将那长老绑起来了，那人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收回来。
“你、你方才使的……是六脉神剑……”那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就是六脉神剑！”
他有生之年，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亲眼看到六脉神剑……
半晌，萧慕羽才慢悠悠的开口道，“长老好眼力！”
“你究竟是谁？”
“不过闲杂人等！”
“你是冲着另外两大绝学来的？”那长老冷静下来之后便放弃挣扎了。
反正他们一群人都打不过眼前这两个人，此刻无论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了。
“是，也不是！”萧慕羽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身后的小姑娘，勾起嘴角继续审问。
“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崆峒派为何要暗地里散播两大绝学在归元禅寺的谣言？还做得那么隐秘？”
那长老一双犀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萧慕羽，这事儿到底还是叫人发现了。
“事到如今，老夫就直跟你说了吧！”
“前些日子，普玄那个老秃驴坏了老夫的好事，老夫就是想叫归元禅寺不得安宁！”
至于普玄大师坏了那长老的什么好事，他含糊其辞。
但萧慕羽心思细腻，从他的言辞之间，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江湖恩怨向来如此，江湖中人的作风，也一贯如此。
若真是他说的那样，再追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这件事情让人有些头疼啊。
他就算是此刻带着这人去澄清，说两大绝学的事情只是谣言，估计也没有人会信！
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也罢，先看看明日的大禅会是个什么情况吧。
“将这人带回去，再将今日的情况跟清风说一遍，清风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影十接了命令便带着人走了。
沈书璃将萧慕羽审问的过程都看了个清楚，那人也不像是在说谎。
所以这些江湖恩怨啊，向来是不知所起，结局往往也是不清不楚。
沈书璃正准备离开，便被萧慕羽叫住了，“璃儿什么时候学会偷听墙角了？”
“你不是早就看到我跟过来了吗，我这顶多算是光明正大的听。”
“那璃儿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江湖恩怨，真的假的又怎么说得清？明日，普玄大师肯定有办法让这闹剧收场，等到归元禅寺重归宁静，我就回京去了。”
普玄那个老和尚，做事情向来稳妥，估计他心中早就有办法来解决这场闹剧了。
只要老和尚能处理，这些江湖恩怨她便不插手了。
“璃儿此次回府，是不是就该定亲了？”萧慕羽的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
“说起这件事儿，我还挺头疼的……”她目前是不太想成亲嫁人的。
她爹娘虽然嘴上说，她不想成亲那就不成亲。
可他们眼里那明晃晃的心思，她又怎会看不见？
她娘还整日在她跟前念叨谁谁谁家的公子脾性好，谁谁谁家的公子学识好……
眼下这个年代，她若是不成亲，她爹娘估计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京城里那些个长舌妇人，还会在暗地里笑话他们。
“如何头疼？”萧慕羽言语间有些许着急，难不成沈将军他们已经有人选了？
“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成亲这件事，如果必须得成亲，实在不行，就只能委屈白毅那个家伙凑合凑合了！”
她爹娘虽然还没有跟她明说，但是她看得出来，目前他们最中意的就是白毅了。
所幸白毅那个混球，到现在也没个意中人，凑合凑合过应该也还行。
谁家姑娘不成亲？
谁家姑娘敢张口就说这番败坏自己名声的话？
谁家姑娘敢当着萧慕羽的面说这番大胆的话？也就她沈书璃了。
“是天儿太黑，还是璃儿的眼睛根本看不见？”
她那么漂亮的眼睛，怎么就不知道看看眼前人？
她宁愿与不喜欢的人凑合着过，都不愿意看看他吗？
沈书璃闻言，心尖莫名其妙的狂跳了起来。
“璃儿……”萧慕羽重重的叫了一声，深深的看了沈书璃一眼。
而后，大步从沈书璃身旁离开。
沈书璃险些被他撞倒，呆呆愣愣的看着萧慕羽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生气了！
他很生气很生气！
她的心……居然不受控制的抽疼了那么一瞬间。
萧慕羽的背影，让她想起了多年前，月华宫外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欧阳靖心里暗笑不止。
让萧慕羽那小子平日里张狂，这下报应来了吧？他家宫主就是那小子的报应！
萧慕羽离开了好半晌，沈书璃却依旧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般。
她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压抑……
不多时，欧阳靖开口提醒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快些回去了吧？”
沈书璃未动，目光如剑唇角微扯，“欧阳靖，当年你不能说的事情，该不是与这六脉神剑有关吧？”
“……”欧阳靖心里咯噔一声，再也窃喜不起来了。
“望月宫规矩，宫主问话该如实回答，你畏畏缩缩的做什么？”
“我……”
“你什么？你敢说你不知道六脉神剑？你敢说你不知道萧慕羽深藏不露？欧阳靖，你可真行啊！”
欧阳靖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明明是萧慕羽惹到了这小祖宗，受气的却是他……
当年，沈书璃将合欢教收回来的时候，沐轻轻就曾经提醒过他。
任他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一位，因为她有千百种法子来收拾人。
欧阳靖有种直觉，他此刻若是敢说个“不”字，等着他的只怕是死路一条。
“属下……属下自当将知道的都告诉公子！”
禅房里，烛泪簌簌滴，轻烟袅袅升。
沈书璃打发了沈天，屋里只余下她和欧阳靖。
欧阳靖一把年纪了，此刻却像是那犯了错的孩童一般。
每每说上几句话，便要偷看一眼沈书璃的脸色。
当初，他答应了那臭小子不将他的事情说出去。
可如今，江湖救急，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然，除了他的主子，他不会再跟任何人说就是了。
听欧阳靖说完之后，沈书璃脸色淡然，心里却倒吸了一口气。
除了惊讶，她更多的是兴奋。
普天之下，茫茫人海。
这算是机缘巧合吗？
武林三大绝学，全都在她和萧慕羽这里了。
六脉神剑是她亲眼所见的不假，但若不是欧阳靖跟她坦白，她压根儿就没敢往龙吟十八式上面想。
怎么会？
怎么偏偏这么巧？
随后，沈书璃再次瞥了欧阳靖一眼，冷声问道，“还有呢？”
欧阳靖心里直翻白眼，他就知道，这小祖宗不把他扒个底朝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最好痛快的说完，不然本宫主不介意将你丢回望月宫重塑！”
“六脉神剑下半卷……是萧慕羽从我这里拿到的！”
“吃里爬外的家伙！”
欧阳靖闻言，后背直冒着冷汗。
她该不会想将当初用在轻轻身上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吧？
可千万别啊，他可没有轻轻那一身硬骨头……
他扛不住啊！
“出去吧，这件事儿给我烂在肚子里！”沈书璃沉默了一会儿，才叮嘱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欧阳靖点点头，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直到欧阳靖出了禅房，沈书璃仍旧坐在蒲团上发愣，脑海中尽是萧慕羽的身影。
似乎无论是哪个年纪的萧慕羽，他身上都透着一股子冷傲孤寂。
当然，除了在她面前耍混的时候。
蜡烛燃尽，沈书璃才在木板床上躺了下来，随后轻叹了一声。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