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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是去碎玉轩,还是召幸瑛贵人?”

苏培盛见皇上竟然是夜里从延禧宫出来了,心知皇上又吃了瘪,连忙问道。

“回养心殿批折子。”

皇上也不坐辇轿,径自往前走。

“她心里不痛快,朕知道。”

皇上负手向前走,忽然来了一句。

“也是,月妃娘娘近些日子实在不顺。”

“那日祺贵人来回禀,朕的心中其实是不信的,但还是随她去了延禧宫,月妃因此不快,只是从前有过孙答应一事,朕终究还是疑心于她了,不怪她不高兴。”

“皇上,那要不要宣仪贵人侍寝呢?”

皇上仍是摇头。

天下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的,身为帝王更须权衡利弊,雨露均沾。

可是今夜皇上被安陵容的冷淡弄得兴致全无,任何女子都觉出了厌弃,无论苏培盛如何劝解,仍是回了养心殿。

…………

“嬛儿,皇后娘娘去了圆明园,我觉得这后宫自在多了。”

惠妃挺着孕肚,扶着采月的手喜滋滋的来到碎玉轩。

“眉姐姐快坐吧,你闷在自个宫中躲了好些时日,自然觉得憋气。”

“嬛儿,不是我胆子小,只是你细想,这宫中哪有人平平安安诞下龙裔的,我不去害人,自也不能不防着。”

“姐姐做得对,尤其是你与皇后产期又近,她若生下皇子还可,如果是位公主,我也是替你担心。”

甄嬛又赶紧吩咐流朱。

“快去把酸梅汤端来,再拿些酸橘山楂糕来。”

她俯身去摸沈眉庄的孕肚,怜爱地道。

“可怜姐姐为了防着皇后,连自己喜食酸都不敢显露,日日吃辣,真是委屈这腹中的孩儿了。”

沈眉庄这才笑道。

“皇上此举真是英明,她生她的,我生我的,这下我便能安枕无忧了。”

甄嬛虽然知道皇上这么做可不全是为了沈眉庄,还是为了月妃才有此举,但见沈眉庄高兴,也不忍拂其意,只笑着让她吃点心。

“娘娘,温太医来请脉了。”

“快请。”

甄嬛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眼睛似乎一下子明亮起来。

温实初入内,连忙请安。

“温太医,你先给眉姐姐看看吧。”

温实初请脉后道。

“惠妃娘娘一切安好。”

“温太医,从脉象上看,可能知晓姐姐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吗?”

“莞嫔娘娘,微臣在别处自不能说,但知您二位亲厚,说说也无妨。”

温实初面带笑意,笃定地道。

“恭喜惠妃娘娘,十之八九是位皇子。”

甄嬛与沈眉庄皆喜不自胜。

“温太医,您给莞嫔开些方子,仔细调养调养吧,只愿妹妹同我一样早日有个自己的孩子。”

温实初还未答话,流朱叹着气告诉沈眉庄。

“惠妃娘娘,求您劝劝我们家娘娘吧,她不但不肯吃调剂身子的药,就连皇上来后坐胎药都偷偷倒了呢。”

“流朱,你怎地如此不懂规矩。”

甄嬛忽地就恼了,头一次训斥了流朱。

崔槿汐连忙把流朱带了出去。

“流朱虽然心直口快,也是为你着急,何苦训斥她。”

沈眉庄劝慰她后,又郑重地拜托温实初。

温实初从怀中取出块帕子展开,搭在甄嬛的手腕上,为其请脉。

沈眉庄的眼睛忽地落在那块帕子上,白绸上绣了青竹叶。

不正是甄嬛前些日子所绣之物嘛。

…………

“富察姐姐,皇上今儿早朝以瓜尔佳文鸢大不敬为由,问罪她母家了,还牵扯出她阿玛瓜尔加鄂敏这些年曾经诬陷大臣,勾结党羽,藏污纳贿,行事残酷不仁之罪,你们富察氏揭发检举,功不可没。”

富察贵人笑道。

“月妃娘娘,嫔妾现下真是觉出了痛快,皇后待产,皇上居然把她赶去了圆明园,您的方法奏效了。”

“是啊,皇上已经厌弃她了,只不过让她先平安生下龙裔罢了。”

安陵容端起茶盏,饮了两口,谢道。

“多谢富察姐姐援手,让其族人在前朝替本宫除了瓜尔加一族。”

“娘娘,那祺贵人还在焦芦馆禁足,您预备如何处置她呢?”

“本宫料想皇上不会置她死罪,顶多发落到冷宫。”

安陵容脸现厌弃之意。

“这等人也不必在冷宫浪费粮食了,就让她追随她的家人团聚去吧。”

“她应该还不知道瓜尔佳鄂敏已经在狱中自裁吧?”

“哼哼,那本宫就亲自去告诉她一声,让她绝了念想。”

…………

时已近秋,这场秋雨来得极为萧瑟。

“皇后娘娘,您不能这么无情啊,嫔妾一切都听了您的安排,您居然还赐了红麝珠给我。”

瓢泼大雨中祺贵人冲出焦芦馆,门外的值守侍卫正欲追出,安陵容轻咳两声,挥手叫停。

“祺贵人心中委屈,何必赶尽杀绝,就让她去见见皇上,也好倾诉一番。”

如今她位高权重,侍卫自然不敢不听,皆停下了脚步。

“我的母家成年男子一律斩首,未满十四的流放西疆,妻女一律为官奴,嫔妾生不如死啊,皇后娘娘,你言说只要我设计除了月妃,你自可保我母家平安的。”

祺贵人在大雨中奔跑哀嚎。

“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告诉皇上马场银针是皇后安排的……”

她狂奔到景仁宫的门口,正欲打门,门忽然开了。

“这人疯了,岂容你污蔑中宫,来人,将她拖进来。”

两名身子强壮的太监上前拖住祺贵人,死死捂住了她的嘴,挣扎中她的鞋掉在了朱红色的大门外。

两盏茶后,门开,一辆木板车缓缓推出,草席盖了车上拉着的人。

风狂雨急,吹开了草席的一角,露出一双赤足,雨水冲刷着上面的污迹,也冲洗干净了血迹。

“快走吧,太后服药的时辰也到了,不能误了。”

“是。”

太监撑起了雨伞,孙竹息望了望木板车离去的方向,转身走了。

…………

“娘娘,这雨太大了,您别站在这景仁宫夹道吹风了。”

安陵容淡然一笑。

“小碌子,走吧,咱们去养心殿,皇上还未发落祺贵人哪,本宫还得去问问皇上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