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向魂墙，入目皆是晃动飞旋的白色的游魂，却连一抹鲜红都不曾看见。
温玉寒唇瓣紧抿着，眸色深沉凝重，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师尊，你一定不要有事。
而另一边。
颜清拧眉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游魂，它们从四面八方飞来，将她撞的东一下西一下，在魂墙中四处游移，但是它们并没有主动攻击她。
这和她之前的设想一样。
这些游魂是作为龙王葬地的守护者而存在的，它们的任务是阻止企图入侵葬地、对龙王怀有恶意之人。
但是不会阻止心怀善意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忘情不能通过魂墙而玉华可以的原因。
忘情可是一柄实打实的杀剑，周身杀意侵染，对于游魂来说就是邪恶之物，必须要阻止。
而玉华剑在温玉寒手中可没怎么见过血，加上温玉寒修的剑意乃是守护，自然不会受到游魂的攻击。
然而，现实并不总是如人所料，意外发生的也十分突然。
就在颜清准备离开这里时，一只游魂咬在了她手臂上，她吃痛皱眉，旋即又一怔，只见一缕红烟从她被咬的地方飘出来。
“这是……”颜清红玉面具下的狐狸眼睁大了些，“杀气？”
周围的游魂突然发出一声“嘤”叫，仿佛被那红烟刺激，纷纷效仿第一只游魂冲过来咬她，凡是被咬的地方，红烟缕缕飞出。
颜清一时间都忘了躲闪，她怔怔看着那些红烟，血眸掀起波澜。
这些游魂竟然将她体内的杀气给咬出来了。
如果说忘情是一柄杀剑，那颜清就是一柄人形杀器，死在她剑下的亡魂不计其数，她的骨子里都是冰冷的杀意，不过和忘情不同的是，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平时她体内的杀意都是收敛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控制好情绪不生恶念就不会被游魂攻击，看来是她小看这些游魂了，竟然硬生生将她体内的杀意给逼了出来。
这下有些麻烦了。
颜清眼神淡漠看着那些从她身体穿梭而过的游魂，她现在就像一块被扔入鱼池的肉，被成百上千的鱼儿啃食着，疼痛如麻。
许久，她有些不耐烦了，指尖灵力凝聚，她答应了温玉寒不伤害它们，可惜，她要食言了。
颜清血眸微眯，灵力大盛，靠近她的游魂顿时发出尖利的惨叫，感受到她的杀意，游魂们发出刺耳的叫声朝颜清蜂拥而来，势要将颜清撕成碎片！
这时，一柄玉剑飞来，光华大绽，游魂们被剑光照射着发出凄厉的“嘤嘤”声，颜清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剑，下一秒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师尊！”
颜清扭头看去，温玉寒玄玉面具下的眼眶猩红，他定定看着自己，片刻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温玉寒将人抱进怀里，蹭了蹭颜清的头发，低声说：“师尊，弟子好担心你，幸好你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像上好的磨砂，让颜清耳窝里一酥。
她有些不适的推开温玉寒，声音清冷：“为师没事，不用担心。”
温玉寒突然被推开有些怔愣，但是发现他师尊破天荒的红了耳朵，一脸别扭，他突然觉得师尊真可爱。
“师尊，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弟子真的会担心。”温玉寒认真说着。
他原本在宫殿前耐心的等颜清从魂墙中出来，谁料魂墙中突然传来游魂们的叫声，游魂暴动，须臾，魂墙被不知名的东西染红，那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本就担心颜清，见此怎么可能待得住，二话不说就冲进了魂墙中寻找颜清的身影。
还好，颜清并没有受伤。
颜清蹙眉，她血眸看向温玉寒，他眼中担忧的神色不作假。
“行了，为师知道了。”
温玉寒朝颜清伸出手，颜清疑惑凝视着他，问：“做什么？”
温玉寒眉梢微挑，露出一个笑：“带师尊出去啊，师尊不是知道的吗？这些游魂不会伤害我，有我在，它们一定也不会伤害师尊的。”
“你知道了？”
“嗯，一开始不知道，出去了才猜到的，这些游魂不会攻击没有恶意的人。”
但是它们会攻击颜清是他没有想到的，毕竟他师尊那么冷心冷情一个人。
见颜清没有动作，温玉寒主动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
果然有温玉寒在，那些游魂最多顶撞一下颜清，却不再咬她，两人很顺利的走出了魂墙。
一出来，颜清就抽回了手。
“多谢了。”
温玉寒意外，这是第一次师尊跟他道谢，以往都是他说这句话来着。
他笑了笑：“这是弟子应该做的。”藏在身后的右手指尖摩挲了一下。
师尊的手真软。
……
两人走到宫殿门口，这水晶宫殿远观时便神秘瑰丽，近看更显气派雍华。
水晶宫殿门口伫立着两根雕刻精美的柱子，上面的刻文奇异，并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文字，颜清认出那是古文。
温玉寒手指抚过那些刻文，心里莫名有股悲伤上涌，他沉眸克制那股情绪，看向颜清：
“师尊，这上面写了什么？”
“生得同衾穴，死当共葬眠。”
“若见侬怜时，棺开入梦来。”
温玉寒疑惑：“师尊，这不像帝女会留下的话，反而像龙王的爱人留下的。但她不是比龙王先死吗？”
怎么能在龙王的墓葬中留下这样殉葬的字句。
颜清盯着那刻文沉吟片刻，道：“或许她并没有死在那人剑下。”
碧虚除了给她吃延长寿命的寿命丹，定然还会用各种天材地宝蕴养她的肉身，这样才能让她实现真正的长寿。
积年累月的神力滋养，或许早就改变了她人族的体质，加上她又是自刎，身体并没有受到重创。接近神体的体质，不可能连普通的伤都扛不住。
“师尊的意思，那人界女子没有死在异界强者手中，还可能亲眼见证了碧虚的死，所以在龙王被埋葬后殉葬了？”
“……或许吧。”
自她知道这里是龙王葬地就有些奇怪了，天道说此处有巨龙尸身，龙魂可能还未消散，可是碧虚乃献祭而亡，龙魂早就消散了，两相矛盾。
她视线落在刻文上，但是现在，她觉得这一切或许都是成立的。
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