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黄符被人撕掉了。”齐闻秋不知从哪拿了块大抹布，铺在地上拦住血水继续流动。
情侣卧室门上的黄符没了，傅明青也瞥了眼，纠正他：
“不是撕了，是烧没了。”
鬼在外部尚且能防，在内部怎么防？只剩死路一条。
“说来蛮好笑，明明是情侣，居然连对方还是不是人都察觉不到。”曹安云冷声评价。
他，不，应该说是“她”，说话总是嘴毒。
每回在平行世界里，曹安云几乎都是女性人格代替男性人格参与。
“老大，你别这么看我，不然我都要以为你爱上我了。”曹安云捂住胸口，朝傅明青wink一下，改口，“哦，忘了你喜欢大胸。”
“……再多说一句就踢你出去。”傅明青一个头两个大，衣袖被旁边人拽拽。
齐闻秋沉思两秒问他：“你喜欢胸大的美女？”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会听着猥琐，但齐闻秋问得很坦荡，反而叫傅明青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这话，他真说过……
但是，当时是被逼得太紧，他随口胡诌一个类型，谁知道曹安云时不时提一嘴膈应他。
而且，小病秧子还在暗恋他，虽然这病秧子没说，但傅明青心里都清楚，他也没戳破。
总觉得这层纸破了以后，他就会失去保卫科里一名得力员工。
于是他斟酌后认真回复：
“以前喜欢，现在没时间，没有喜欢的人。”
一天到晚都在忙平行世界的事，上头的催促都够他喝一壶的，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这么说，小病秧子应该能理解吧，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赶紧换个人暗恋……算了，恋什么恋，谁都别恋。
还有谁比得上他傅明青，除了他，也没人有资格让病秧子暗恋。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傅明青不知道的是，齐闻秋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情侣化成汤汤水水的尸体无人收拾，一直堆到晚上进行第四场游戏。
男主人直接装也不装，带着他的鬼儿子坐好，等所有人握住笔，语速极快地念咒。
笔仙也来得很快，在“是”字上慢悠悠画圈。
男主人问：“笔仙笔仙，我能活到明天早上吗？”
笔尖圈“是”。
拿回身体主动权，齐闻秋抢在傅明青之前开口，声线清朗，掷地有声：
“笔仙笔仙，你是否为亲人的幸福做出过牺牲？”
笔尖没有停顿，圈“是”。
“停下。”男主人咬牙切齿，他无法松开右手，便用左手去抓齐闻秋。
其他几人面上是茫然与惊慌交错，齐闻秋没管，身体后仰，平静地接着问：
“笔仙笔仙，你是否曾为家人提供钱财？”
男主人住的小区看外表是很普通的老破小，内里的装修却异常豪华。
这笔装修费用的来历有待考究。
但是，笔尖缓缓移动，在“否”上画圈。
笔仙没有为男主人出钱。
不对，一定有联系，齐闻秋抿唇，说不紧张是假的，他们的手拼命压住男主人的手不让他离开。
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明天还要再死一个人。
“笔仙。”齐闻秋喉咙干涩，他下意识舔舐干燥的唇，换了个问法，“家人的富裕是否与您有关？”
这回对了，笔尖在众人期盼的凝视中圈住“是”。
“我让你住嘴！”男主人彻底爆发，抽手的力道变大，傅明青经过强化后的力气都快要压制不住，眼神示意齐闻秋整快点。
请笔仙的纸板差点飞出去，齐闻秋死命按住，指尖发白，他喘了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笔仙，是否能出来与我们见面？”
笔尖还没来得及画圈，男主人挣脱开，红着眼瞪视齐闻秋，后者手臂脱力半趴在桌上。
“我要杀了你！”男主人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挥刀冲过来。
齐闻秋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刀锋离他越来越近，在蜡烛的映照下泛着寒光。
千钧一发之刻，有人紧箍他的腰腹，带着他扑倒在地，躲开男主人奋力一击。
“你好弱，回去让老大给你特训。”曹安云语速很快，他快速起身，再次拉着齐闻秋躲开第二次攻击。
没见大喘气，只是气息有些不稳，毕竟不是谁都有傅明青那么强悍的体力。
他的眼眸水亮，直面男主人第三次攻击，在刀砍过来时按住齐闻秋的头一起低头。
他们身后，傅明青举起沉重的梨花木椅，结实砸开男主人，没收力顺势砸瘪他的脑袋。
“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副面孔。”傅明青声音沉稳，他丢下板凳，一脚踢开地上的小刀。
男主人再爬起来时，变成了没有鼻子，脸色灰白的鬼，脑袋瘪了半边，手臂恍若无骨，无规律地乱摆。
嘴巴变成极小一个孔，唯一剩下的作用就是嗅闻气息来确认活人的位置。
傅明青一把捂住齐闻秋的口鼻，把他的脸压在自己怀里。
慢慢朝着墙边后退。
男主人在烛光下摸瞎，无论怎么搜寻都找不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一回生，二回熟，宋全民紧紧捂住鼻子，剩下的活人全部躲在男主人身后。
但是，一直跟他耗着总不是办法，曹安云歪头，踢了傅明青一脚。
“快了。”傅明青一出声，男主人立刻转身，身体扭成麻花，朝着几人躲藏的地方摸来。
没等他碰到活人，他的嗅闻声变成凄厉的惨叫，无法形容的尖厉叫声，一听就不是人发出的，每一秒都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头发被无形的手攥住，拖到门外，接着门自动合上，发出“砰”的巨响。
“结…结束了？”宋全民扯过衣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一口气还没缓过来，门再次打开。
门口站着位身着蓝色衣服的矮小老太太，脊背挺得笔直，若不是惨白的面色，恐怕没人能发觉她是鬼。
老太太无法迈开腿，小步快速“噌噌”地靠近众人。
“别…别过来！”宋全民被吓破胆，几次三番的惊吓让他控制不住，腿间流淌下一股热流。
尿骚味在不大的空间蔓延，所有人都捂住鼻子，嫌弃地离他远点。
老太太直奔齐闻秋而来，停在他面前。
低下头，露出青白的脖颈，用破风箱般嘶哑的声音一遍遍重复：
“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