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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缪尘霜惊声叫喊,手里的提灯险些摔落在地。

“嘘——姑娘莫要惊吓。”那男声低沉嘶哑。

转头看,抓着她手腕的是一个满头乱发的老者,那老者眼眸晦暗难明,神秘兮兮地问道:

“老夫方才注意到姑娘生得一副富贵模样,可否让老夫帮姑娘算上一卦?”

缪尘霜哑然失笑,还以为遇上了歹人,原来是个算命的。

“不用了,老先生,我向来不信这些的。”

她本来就是个不信命的主,若是在现代,她的确是家境殷实,倒也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的自己一身荆钗布裙,哪点能看出来是富贵之命了?

“姑娘莫要不信,命数姻缘都是冥冥中注定的。”老者将她的手腕一翻,脉络清晰的掌纹赫然呈现。

姻缘?她忽而想起了怀英那日提到的——找到自己的姻缘即可穿越回去。

“啧啧啧……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姑娘以后是要嫁进帝王之家的。”那老者细细地用手指描着她的掌纹。

随即又抬了头,借着幽暗的烛光眯缝着眼,缓缓道:“天庭饱满,山根挺直,至少也该是个……王妃的命。”

帝王之家?

王妃?

缪尘霜愕然。

“好,看完了,十文钱。”老者掌心一摊。

果然,只是个哄骗人的套路罢了。

缪尘霜将十个铜板交给那老者,左顾右盼,心想着自己已破了宵禁,加之鬼市看起来鱼龙混杂,想着赶紧把东西买了速速离开。

“老先生,你知道哪里有卖石膏粉吗?”

她转过头,眼前却空空荡荡,那老者早一溜烟没了影。

翌日,刑部衙门大堂上,大理寺卿陈褚望、御史中丞周兴、刑部侍郎上官毅凛坐公堂。

衙门外,人群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大伙都赶早想瞧个新鲜事,瞧瞧三法司是如何刑审自家人的。

“买凶刺杀朝廷命官,祈墨,你可知罪?”御史中丞周兴手中展落一卷书信,英秀的字体字字透着供认不讳。

祈墨冷着眉,语气从容不迫,“祈某并没有杀害任何人。”

“哼,人证物证均在,你还想抵赖!”

周兴命衙役呈了物证上堂。

两个一模一样的玄玉鎏金面具。

“这个是随信上缴的,”周兴冷笑横指第一个面具,“这个是在你的寝室搜查出来的。”

“这你又该如何辩解?”

“第一个面具,是伪造的。”清脆细弱的女声从堂外传来,缪尘霜提着一木桶一棉布袋子进了衙内。

“你是何人?”周兴沉下脸。

缪尘霜从怀中掏出昨夜刑部尚书给的刑部通行文书,周兴顿时哑然。

“如何证明面具乃伪造?”一直沉默的大理寺卿陈褚望发话。

虽说三法司处于朝廷同一级别的部门,分权制衡。可这御史中丞周兴因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免不了总要处处压他大理寺一头,大理寺所上报刑部复核的案件,多数不通过审核,每每交由天后圣裁,让他大理寺落了个“办事不利”的坏名声。

缪尘霜放下手中的木桶,将棉布袋子中的石膏粉倒入桶内,倒水搅拌均匀,取了两副面具,将面具的眼鼻处封闭,随即将搅拌好的石膏浆倒入面具中,转动面具将石膏均匀的沾满面具。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缪尘霜将面具倒转,见石膏浆已经凝固,再重复第一层浇灌的步骤三次,最后把面具放在地上等待自然晾干成型。

公堂上的所有人默然看着她反复浇灌石膏浆,不禁起疑:

她这是要干嘛?

“还要多久?”周兴不耐烦地用手指来回叩击着案台。

“大人,还需一柱香的时间。”

“哼。最后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周兴陈下脸,心底也不免有些慌张与愤怒。

这祈墨的罪行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谁知杀出个这么一号人物来!

最后一步是脱模。缪尘霜挽了衣袖,用手触碰了石膏确认已经干了之后 将面具放于平地,两手从底部开始慢慢剥去面具。

两具人脸石膏像赫然摆在公堂正中央。

“诸位大人请看,这两副面具乍看之下,似乎一模一样,可这面具做工精致,制作者应该是根据定制者的脸型来定制的。”

缪尘霜向案台走近几步,将两具石膏人脸近距离呈现在三位主官面前。

“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双胞胎,两个人的脸型、五官比例也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大人请看,第一个面具倒出来的石膏模型比第二个面具的模型眉弓、山根处更浅,三庭五眼的比例也完全不一致。”缪尘霜用手指比划着两具石膏模型脸部的比例。

她纤细的玉指滑过洁白的石膏模型,祈墨竟觉这指尖比那石膏还白皙,宛如玉兰。

缪尘霜心里呼了一口气,所幸大学时期选修了石膏素描人像,老师让他们一众学生从制作石膏模型为基础,以充分熟悉人像各部分透视、比例及动态结构。

万万没想到……这技能竟用在了三司会审的公堂上。

“还果真如此!”大理寺卿陈褚望捧着两具石膏模型,眼眸闪着微光,“周大人、上官大人,你们怎么看?”

那刑部侍郎上官毅颔首表示赞同,唯独御史中丞周兴的脸乌云密布,似暴风雨初临。

“那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周兴扬着手中的信,厉声质问。

“大人可否让我细细瞧瞧?”

那周兴心中虽不悦,可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拒绝,便用食指中指夹了信,有些恼怒地甩向缪尘霜。

缪尘霜捡起飘落在地上的信,细细阅着。

她曾见过祈墨书写,这字体,确实是祈墨的没错,可这信隐隐又透着古怪。

是仿制的还是……

缪尘霜突然觉察到什么似的,急急走到公堂门槛处,举了信,透着阳光一照——果然,那阳光照在纸背上,映出大量粘补的纹路。

“这信上面的字,是有人一个个粘上去的!”

“粘上去的?”陈褚望身子往案台倾了倾,“姑娘是如何得知?”

“大人可否命人抬来一缸水?”

整个公堂再次哗然。

她这又是干嘛?

很快,一个水瓮抬上了公堂,里面灌满了清水。

缪尘霜将信往水瓮中一放!

“啪!”一声惊堂木如雷贯耳,周兴大怒:“你这是在毁灭证物!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缪尘霜被这惊堂木惊得一颤,又见那带刀侍卫鱼跃而入,慌慌攥紧了袖口。

一旁的祈墨迅速站起身,闪在缪尘霜身前抬手拦住想要上前抓捕的卫队。

“慢!”上官毅挥袖,阻止了冲上公堂的刑部卫队。

陈褚望也起身看向那水瓮,只见信上的字体在水面一个一个散解开来,犹如漂浮着的浮萍。

“这信,果然是拼贴而成!”

他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祈墨的为人,他自是相信的,可今日三司会审,又不好为自家人多言辩解,如今属下的清白得以证明,也挽了大理寺的清誉。

多亏了眼前这姑娘聪慧,今日若不是她,祈墨可就蒙冤了。

“周大人、上官大人,此案是否可以结案了?”

周兴面色铁青,身子有些颓然地倚靠在太师椅背上,默然不语。

上官毅与陈褚望对视一眼,当即下了结案陈词。

“大理寺少卿祈墨,被证无罪,当庭释放!”

……

松风拂过山冈,林间只闻白霜融化的声音,一个清冷的背影横坐于树枝,遥望着长安城的方向。

“你果然在这里。”怀英踩满地枯叶,悉悉索索作响。

那背影也未回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从枝头一跃而下。

“以前你小时候一难过委屈,就会跑到这山林里,爬到最高的树枝上望着天空出神。”怀英语气飘渺,又带几分愧疚。

“从前的事,不提也罢!”

“青悯,为师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他是你的师弟,为师看着你们俩一起长大的,曾经情同手足,你怎么忍心去陷害他。”

“陷害?”青悯转过身,一双眸子暗含冰霜,“你的意思是,你觉得祈墨是我陷害的?”

怀英抿嘴未发一言,青悯自小性格倔犟,从来听不进任何人教导指责,如今看来……依然未改。

青悯向怀英逼近一步,周身的寒气也更进一步,“这么说来,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回去证明祈墨的清白?”

“对。祈墨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错在为师……为师不应该太过苛责你。”

怀英垂眉轻叹,若是当初能以更委婉的方式劝诫青悯,他会不会……和今日这副冷血的模样截然不同。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到底凭什么?”青悯横眉冷笑,攥紧拳头,又向前逼近一步。

“我的功夫,我的能力,都不在祈墨之下,你为何独独对他青眼有加,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吗!”

怀英脸上闪过一丝震色。

青悯的声音逐渐有些怆然,“对,我出身卑微,他出身高贵……”攥紧的拳头逐渐松开,一抹隐秘的银光微露。

“这从来都不是身份贵贱的问题,而是在于怀有一颗悲悯苍生的心!”怀英的话如疾风掠过山林,猎猎作响。

“今日你必须与为师走一趟!”他伸出手要去牵住青悯的手腕。

“嗖——”青悯袖中雪色毕露,刀锋寒光凛凛,刺向怀英!

怀英旋身一转,刀尖划过左臂,再回首,青悯已向后纵退十丈。

他那清瘦的面庞变得模糊难辨,冷冷抛了五个字如叶上凝结的寒霜。

“永别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