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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咚—当”

大理寺西南侧的庖厨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嘈杂声。

缪尘霜紧握着一根五指粗的木棒,轻手轻脚地推开庖厨的门,嘴里小声嘀咕着:“死老鼠,大白天里竟敢偷吃东西……”

可屋内却不见半点老鼠的踪影,却见角落处的灶台前蹲着一人,似在啃咬着什么。

小偷!缪尘霜心一惊,跨步上前挥棒就要打。

“唔……等等……”那人听见声响,慌忙站起转身,双手举起。

“小白?”缪尘霜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举着木棒的双手滞在半空,随即噗嗤一笑,“你……这是在干嘛?”

只见暮白嘴里叼着个鸡腿,左手也举着一个鸡腿,那双熟悉的杏眼快速眨巴着。

他放下右手拿出口中的鸡腿,啃了一口,边嚼着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谁呢!”

“我才被你吓死了,瞧你这副模样!”缪尘霜丢了手中的木棒,掏出手帕递给暮白,示意他把嘴边油渍擦一擦。

暮白也不接,又啃了一口手中的鸡腿,“嗨,你不懂,我在那薛怀义身边跟了七日,那些僧人天天吃的尽是素食,我可是太想念这荤腥味了。”

“可有什么发现?”

“有,有大发现。”暮白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那两个鸡腿才一会儿就变成了两根鸡骨头。

他把鸡骨头往灶台旁一扔,嘬了嘬手指头,“走吧,去正厅。”

正厅的案台前,祈墨正坐着,手捧一册书籍,面色凝重沉郁。他听见两人进来的脚步声,只把那册子一合,放在案几的一隅。

缪尘霜不经意地瞥过那书册一眼,心却猛然一沉——封面上用小楷写着《上元二年秘闻杂记》!

上元二年……李弘全家被灭门的那一年!难道祈公子也在帮圣上寻人?可是圣上明明说了不要让三法司的人知道的……这事怎没见祈公子和我提起过?

缪尘霜满腹疑问,若有所思地站着出神,一个拳头挥至她面前,令她一惊,身子往后一倾,回过神来见暮白嬉皮笑脸地问道:“怎么,被附身了?灵魂又穿越回去了?”

缪尘霜白眼一翻,这人,吃斋念佛七日也改不了他不正经的性子。

“正题。”祈墨看向那不正经的人。

“哦,对对对。”暮白从怀中掏出那封密信,往案台上一展,“我知道写这封密信的是何人了。”

祈墨与缪尘霜皆抬了头,注视着暮白那双圆圆的杏眼。

“写这密信的,是一个女人。”他神秘兮兮地说道:“有一日我听见茶室内传来薛怀义与一女子的争论声,我悄悄听了好久,见他们正议论着密信上这几人之死。但那茶室密封性极好,我断断续续地听得不太真切。”

暮白端着下颌,“我扒在窗缝上,只见一女子背着身,连连质问薛怀义'为何不按原先计划继续执行?为何这几人还活着',那薛怀义只答,'计划有变'。后面不知为何,他俩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

“他们因何事而吵?”祈墨问道。

暮白摇了摇头,“我只听到薛怀义提了什么,'不过是个御医而已',才听了这句,不巧迎面走来了个僧人,我也不便再听下去了。”

御医?此事和御医又何关系?缪尘霜想不明白。“你可瞧见那女子是何人?长什么样子?”

“我只瞧见一个背影,正面倒是没看着。”暮白用指尖拂了拂鼻尖,又道:“但是那女子衣着华贵,背面裙摆上绣着两支相对而开的紫玉兰花,看那绣工及用料,我猜……应该是宫里的人。”

“可你只听他们说话,怎么就确定那女子就是写密信的人?”缪尘霜发问。

暮白见她这么说,似有些得意地摇头晃脑,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他把纸片往密信上一摆,那纸片上写着一行诗“翠幕珠帏敞月营,金罍玉斝泛兰英”。

诗句上最后两个字“兰英”与密信上的第六个名字王兰英,不仅字体上还是下笔的走势上都一模一样!

“为了再三确认女子就是写密信的人,我让一小僧去帮我向那女子讨了笔墨。哼哼,果然不出所料。”暮白微微摇头晃脑,一副“怎么样,我很聪明吧”的表情。

缪尘霜眨眨眼,“可是……小白你为何不自己去讨……这样不就知道那女子是谁,长什么样了吗?”

暮白怔了怔,也不回答,搔着后脑勺,脸上忽然红一阵白一阵。

“他向来不敢正面与陌生女子搭讪。”祈墨也不抬眼,将那密信及纸条轻轻折叠好,收入衣襟中。

“师兄!”暮白脸涨得通红,双臂一抱:“我……我这不是怕……露馅嘛……”

缪尘霜眉头一扬,:“不对,可是小白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没见窘迫啊。”

“那还不是因为我没把你当成女的来看待。”暮白耸动着眉头,在缪尘霜看来一副欠揍的模样,便又捏了拳头向他挥去。

“你瞧瞧!你瞧瞧!这哪是一个闺中姑娘家的模样!”暮白笑着,旋身躲闪。

祈墨暗想,薛怀义本就是太后的面首,与宫中人来往也是正常,按照暮白的推断,那女子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宫里的高级女官。要想查出此人是谁,唯一的办法只有进宫,正好借此机会向圣上举荐缪尘霜。

两人还在嘻嘻哈哈地打闹,只听祈墨清咳一声:“缪姑娘。”

“嗯?”缪尘霜带着一抹微笑回头,白皙的脸庞因为玩闹飞上了一抹粉嫩的嫣红,浓密的睫毛随着若有若无的轻喘微微颤动,发髻上的簇花银步摇晃晃悠悠,那模样煞是可爱俏皮。

祈墨看着她,眼眸似有水波一动,“明日辰时你和我一同去进宫面圣。”

翌日,祈墨与缪尘霜、大理寺卿陈褚望一同乘马车至大明宫丹凤门,下了马车,三人绕过含元殿,来到大明宫中地位最为尊崇的宣政殿。

缪尘霜一路走着,不住的左右环视大明宫那崇阁巍峨,琉璃碧瓦高耸入云,东西面皆是琳宫合抱,玉栏绕砌,一派恢宏大气气势磅礴。

盛唐,真不负虚名。

缪尘霜在心底感慨着,见走在前面一身深绿色官服的祈墨回身瞧了自己一眼,才发现自己只顾看这宏伟的大明宫,不知不觉竟落下两人一段距离。

她急急提了裙摆随着祈墨踏上那九十九层玉阶,在宣政殿门口让左右带刀侍卫搜了身,才进了殿内。

殿内以十二根金丝楠木大柱为支撑,东西南北四个角置着铜鹤香炉,鹤嘴袅袅吐出松木香,镶嵌金丝的胡毯从缪尘霜脚下延伸至十丈开外的青玉台基上,台基上的雕镂金漆蟠龙宝座上坐着一人,身披龙袍,矜贵之气摄人心魄。

李旦。

缪尘霜与祈墨、陈褚望三人越过满朝文武,行至青玉台基前行了礼。

“免礼。”李旦抬手,视线落在缪尘霜身上。

“陛下,微臣今日面圣,是想举荐一人。”大理寺卿陈褚望拱手作揖。

“爱卿直说便可。”

“臣要举荐的人,乃是凤翔县杂户秦明之女,缪尘霜。此女虽出身低微,但却聪慧过人,才智机敏,更有断案之能。臣恳请陛下授予其大理寺寺正一职。”

在入宫前,缪尘霜与陈褚望表示,自己还是想继续用这个在现世的名字——好让自己不要忘了现世的记忆。

李旦早已知道缪尘霜的名字,但仍问道:“爱卿所说的女子,可是身后这位?”

“正是。”缪尘霜抬脚向前跨了一步。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缪尘霜缓缓抬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旦穿着龙袍的样子。那双凤目依然柔情流转,可那身金黄流彩的龙袍却平添了几分距离感。

“嗯,不错,还是个美人儿。”李旦嘴角勾起弧度,“朕向来任人不问出身,不看贵贱,凡有才学之人,皆予任用。”

“既然是陈爱卿所荐,朕便准了。”李旦一拂华袖。

台下三人正要跪谢,却听一个声音从李旦身后垂着的珠帘传出:

“慢!”

这女声高亢如雷贯耳,缪尘霜微惊,带着疑惑的表情循声向李旦身后望去,可被巨大蟠龙金座和密密匝匝的珠帘所遮挡,看不见那人的容颜。

“有没有断案之能,本宫要亲自试了才知道。”那声音铿锵有力,威严摄人。

祈墨眉头一蹙,虽不见那人面目,但他知道这是何人。因为这大唐谁人不知这龙椅上的皇帝虽贵为天子,可真正执掌大唐政权的却是珠帘后的太后武媚。所以皇帝便无意于朝堂政治,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风月之所。

那声音又响起:“本宫限你三日内彻查太平公主的驸马薛绍一案,三日后若查不出个结果,那便是你自吹自擂,这可是欺君罔上,罪当斩首!陛下,你觉得如何?”

李旦听言,握着蟠龙扶手的双手忽然收紧,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儿臣同意母后的提议。”

他眸中似有担忧地看着缪尘霜,柔声问道:“你……能做到吗?”

“能,请陛下放心。”缪尘霜像那日在青鸾楼应下李旦寻人的请求一般,轻轻拍了拍胸脯。

“臣还有一议。”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百官之中响起。

三人回首,见御史中丞周兴站了出来,“臣以为,大理寺举荐之人,即代表了大理寺的办案水平,若是三日内此案不能了结,便是大理寺官员识人用人不利,办案效率过低,机构繁杂臃肿,还请太后彻查大理寺,还我大唐司法清明公正。”

周兴只向那珠帘后的太后禀报,却俨然无视龙椅上的李旦,李旦面容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却听珠帘后响起的声音如鸾凤长啸。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