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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的脉象有些浮躁,可是近些日子来暑气有些上行,微臣这就给您开些清热理气的方子。”沈南璆将纤长的手指搭在武曌的手腕上。

武曌一反手握住了沈南璆抬离的指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轻声问道:“开的是什么方子?”

沈南璆微微一愣,随即应道:“陛下,不过是些寻常的清热药材,如荷叶、黄连、黄芩之类,再辅以一些理气之物,如陈皮、枳壳。微臣会根据您的体质和病情,细细调配,确保药到病除。”

武曌握住他的手稍一用力,向着自己的床榻一拉,“除此之外,朕还想去去心火。”

沈南璆当即明白武曌是何意,但他却有些惶恐,身子向后倾道:“陛下,微臣不敢……前些日子微臣在大明宫中偶遇薛主持,他……他将微臣打了一顿……”

“呵。”武曌冷笑一声,她松开了手,任由沈南璆站直身子,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光芒,仿佛是在考量着沈南璆的反应。

“薛怀义?他打了你?”武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冷淡,“他倒是愈发嚣张了。”

沈南璆低头,不敢直视武曌的双眼,声音微颤:“是,微臣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薛主持,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微臣动手。”

武曌轻哼一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道:“你可知,这薛怀义为何敢如此放肆?”

沈南璆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微臣愚钝,但想薛主持既是陛下的人,自是有恃无恐。”

“哦?”武曌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那你觉得,朕会如何处置此事?”

沈南璆心中一紧,他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又不得不答。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陛下英明,自有决断。微臣不敢妄言。”

武曌浮起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朕已有决断,你以后再不必畏惧他。”

沈南璆惶惶抬头,神色上还是有几分犹豫。但既然武曌已经这么明说了,他也不可能拒绝。

春宵帐落,夏至的晨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等沈南璆踏出殿外,额上已是薄汗涔涔,他抬了袖口揩去汗水,降阶而下。

殿外比不得殿内凉爽,他没走几步又冒出汗来,刚顿了脚步欲擦拭,忽闻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沈御医请留步。”

沈南璆闻言,随即转过身来,见祈墨一袭绯红官袍正站在不远处,旁边还站着一位着墨绿色官袍的女子。他连忙整理了一下思绪,上前几步,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寺卿大人。”

“这一位是……”沈南璆看向缪尘霜,有一些迟疑,他对这名女子很面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沈御医,我乃大理寺正缪尘霜。”缪尘霜颔首道。

祈墨目光在沈南璆脸上扫过,淡淡道:“沈御医,我们来是想向你询问一些关于故太子李弘生前身体状况的事情。”

沈南璆猜测祈墨提及故太子李弘,许是与七臣谋反案有关。他定了定心神,道:“在下的师傅蒋孝璋常年为故太子治病,他生前的身体状况,师傅确实有所了解。不知寺卿大人具体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祈墨目光深邃,道:“我听说故太子李弘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可有此事?”

沈南璆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在下听师傅提起,故太子李弘在位期间,时常受到疾病的困扰。他的病情复杂,既有先天不足,也有后天调养不当所致。”

缪尘霜眉头微皱,道:“先天不足?这是何意?”

沈南璆解释道:“具体情况,或许在下需要回尚药局查阅师傅留下来的手札。”

“那我们随你一同去吧。”缪尘霜向沈南璆说道。

三人并肩而行,穿过宫廷的廊道,一路向尚药局的方向走去。

尚药局是专为皇室成员诊治疾病的机构,收藏了大量的医籍和手札。每一位御医对每位皇室成员的病情都有详细的记录。

三人来到尚药局,沈南璆引领他们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书房内摆满了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医籍和手札。沈南璆走到其中一个书架前,开始仔细寻找蒋孝璋的手札。

经过一番查找,沈南璆终于找到了那本标记有“孝敬皇帝李弘”名字的手札。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摊开在案面上,开始翻阅起来。

缪尘霜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沈南璆的动作。她注意到,沈南璆的脸上不时露出沉思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手札中的某些内容。

她心中对李弘的病情有颇多疑惑,尤其是那所谓的“先天不足”。她想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病症,又是否与李弘的决策和行为有所关联。

过了许久,沈南璆终于抬起头,对祈墨说道:“寺卿大人,在下找到了关于故太子李弘病情的记载。”

祈墨闻言,立刻凑上前去,仔细地查看手札上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太子殿下自幼体弱,先天肾气、肺气不足,正气亏虚,以致于成长后时常感到疲惫不堪。加以政务繁忙,后天调养又未能得当,病情演变为痨瘵。”

祈墨看完后,眉头紧锁。父王所患的痨瘵他是早就知道的。

他沉思片刻,问道:“这先天肾气不足,具体是何症状?有何影响?”

沈南璆解释道:“先天肾气不足,主要表现为身体虚弱、易疲劳、腰膝酸软等症状。对于男子来说……”他迟疑了一瞬,面色有些犹豫。

祈墨目光一凛,“你只管说了便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别对我有所隐瞒。”

沈南璆听此,喉头动了动:“这肾气不足,会导致男子精气亏虚,这就是说会极难有子嗣。”

“在下之前曾听说那酷吏来俊臣在圣上面前指认祈大人您是李弘之子,在下斗胆说一句,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祈墨面色一沉,“何以见得是无稽之谈?”

沈南璆深吸了一口气,谨慎而坚定地回答道:“根据在下对医理的了解,故太子李弘身患痨瘵,加之先天肾气不足,这极大地影响了他的生育能力。所以,从医学的角度来看,故太子李弘根本不可能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