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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结界一破,后果不堪设想。

望川界虽与修真界并不来往,但皆是人族,对这结界倒也上心,众人各施法术,暂且倒也把这亏空的灵石填补上了,只是灵石已有龟裂的痕迹,地上的纹路也要重写,恐怕望川界不得不安生一段时间了。

这时一个狐女软在一张画卷上,忽得飘向前来,出声道:“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们想东想西,想拆了谁家的门墙,这事儿倒是出来个人管一管,我先说好,血纹谁请得动谁去请,我相思海的石柱开着,由着你进。”

她声音娇软妩媚,虽不大,但在场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宛如在耳边轻柔细语,叫荆淼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入骨,虽是消受,脸上却不由得浮起红晕来。

不过这么一说话,荆淼倒也忍不住投过目光去,便看得仔仔细细,正是初来乍到时警告自己的那位美妇人,大概是面善,这样的一面之缘本应叫荆淼转头就忘的,可那美妇人的模样却烙在他的脑子里,平日里虽没想起,但一见面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望川界的衣着自成一派,那狐女穿得一身朱色华裳,香肩半露,妖异美艳的很,不少人虽然面露痴迷之色,但却不敢放肆,没有直勾勾盯着那狐女瞧的。

荆淼自然不会觉得所有人都是正人君子,那么想来,自然是这狐女来头不小。

她方才说血纹……相思海……

说得,应当就是师尊。

这时又有一个白面书生出声道:“我还以为常夫人古道热肠,想伸出援手。原来是自知力不能及,求援来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针对了。

狐女身旁忽然出来一个笑嘻嘻的男人,荆淼见过他,之前跟在谢道身旁的,名字似乎是叫做殷仲春。殷仲春今天格外风骚,拿着一把扇子,手指一推,扇子一打,很是风流倜傥的摇起了扇子,漫不经心道:“怎么叫做常夫人求援,莫不是这玩意坏了,只有丹姬她一人受害不成。”

“没事儿,既然流风君这么说。”常丹姬冷声一笑,“我常丹姬可不敢劳烦诸位,大家这便都散了吧,这人情我实在欠不起。总归魔气一泄,流风君住得近,定然不如我这弱女子一般,力不能及,要是不能一力挡下,变做半痴半愚的傻子或是死了,来年丹姬定然为你坟头除除草,上上香。”

噢,望川界在做事儿之前还流行要先打个嘴炮。

荆淼同苍乌对视了一眼,苍乌低声道:“这损毁实在厉害,看来咱们的事要先搁置下来,怎么也得把此处修复好,其他事再谈不迟。”

“还是这位道友明白事理。”

上头也不知吵嚷了些什么,那白面书生一辗转,忽得凑了过来,人群分开,便将人群当中披着斗篷的荆淼与苍乌给露了出来。

荆淼下意识伸手挡了挡,苍乌却是露出一副再忠厚老实不过的笑脸来,白凰三人与他们离得稍远一些,段春浮则是直接被人群给挤开了。

众人顺着流风君所指,见一个是才不过金丹初期的年轻小子,一个是憨厚耿直的中年人,修为倒是高些,但也不过只有一人,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知这俩怕是要被流风君抓来当替死鬼了。

常丹姬看了看底下,见着殷仲春本还笑吟吟的脸色瞬间一变,心念一动,就轻声问道:“是他?”这会儿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她的声音混在其中也分辨不出来,殷仲春便沉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与修真界的法子不同,望川界修补结界的手段要干脆也冷酷的多,他们用人祭。

但凡灵石有所遗漏,修补期间便要有人顶替灵石为封印传送灵力。老树与灵石共生,用它无异于杀鸡取卵,因此每每灵石有失,就要抓出人来当人柱,时间不知要耗费多久。

若是在灵力被抽干之前未能替换下来,顶替的人便会被活生生吸成干尸。要是侥幸灵力抽干没死,那就更倒霉了,成了一个废人,还侵染了魔气,那真真是生不如死。

殷仲春与荆淼交情不深,不知他是什么性子,但料想他与那名中年人既然是一道的,定然是对魔界封印此事十分热心,一时间竟不好开口,多少有些头疼。

常丹姬却懒得看他,只是冷笑了一声,看了眼正对苍乌态度热情无比的流风君,忽然高声道:“流风君,我说你瞎,你还真是够瞎的。明珠不瞧一眼,倒把木头盒子当成宝贝,你仔细瞧瞧他身旁那个年轻人。”

“哦?”流风君神色沉静,倒也不愠不火,只道:“那么,还请常夫人指教了?”

“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说得动血纹做任何事。”常丹姬将两条长腿一抬,漫不经心的坐起了身来,撩动鬓发,笑吟吟的问道,“你却丝毫不理他,你自己说,生这对招子,是不是白费。”

常丹姬这话一出口,场内忽得就安静了下来,没过几秒便爆发了一阵窃窃私语,有些基本也就不叫窃窃私语了……

“这小子什么来头?”“能说动血魔那个疯子,真的假的,可别是这婆娘来诓咱们的。”“要是血纹真能顶了这事儿,今年死的人大概就要少一些了,我这尸气就没了……”

或是怀疑,或是猜测,或是庆幸,尽皆有之。

殷仲春瞧了常丹姬一眼,倒也不说话,只将扇子一摇,自在悠闲的很。

“当真?”流风君一拍手,紧紧盯着荆淼。

荆淼神色未有大变,只是淡淡道:“我不知道那位夫人在说什么,也不认识什么叫做血纹的人,要是此处封印需要帮忙,我们倒是可以帮助一二。要是道友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或是以为我们有什么别的神通,那大可不必,并没有。”

要是方才常丹姬没说那话,流风君这就抓这软硬不吃的小子去当人柱了,可偏生常丹姬刚刚说了那句话,她没有任何撒谎的必要,那么荆淼所说的话无非是拒绝的意思,他背后是疯血纹,流风君暂时还不想脑袋搬家,元婴移位,咬软骨头咬上铁板,他也只能愤愤不平的吃了这么闷亏。

每次封印松动,总要提一提到底是推谁家去死,流风君是卿龙门下,卿龙君势力虽大,但人数过多,良莠不齐。

谢道虽说据点只有一处相思海,要说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常丹姬与殷仲春二人,但是他本身是通缉榜上第一人,常丹姬与殷仲春也少说是排行前十的高手,要真说能与之匹敌的,大概也只有卿龙君了。

荆淼与苍乌并没有参与之后的谈话,众人听他们与血纹有关系,自然是避讳也唯恐避不及,哪敢往前凑。荆淼自然也乐得空闲,与苍乌一起研究起地上被摧毁的封印咒文来。

望星阁记载不在少数,当初荆淼看望川界时也有看见望川界与魔界的封印记载,还单成一本书,也不知道是哪个闲得无聊的倒霉孩子写的。不过写的倒是仔细,与其说是封印记载,不如说是封印咒文的文献,荆淼虽实施不来,可是脑子里头印象跟图案还在,倒是能说上一二。

常丹姬漫不经心的玩着指甲,见着底下那两个正在研究地面纹路的人,突然哼了一声,把心里头憋的气往流风君身上撒:“仲春啊,摸不清楚人家筹码的时候,最好还是别自视甚高,免得下不来台,那就很尴尬了,你说是不是啊。”

“哈。”殷仲春一笑,收扇抚掌道,“再对不过了。”

流风君并没有回应,好在夜深露重,也看不出他的脸色有没有涨成猪肝,多少给他留了点颜面。

只是常丹姬倒有点儿失望,她尚有些意犹未尽呢。

“怎样?”荆淼将兜帽拂下,伸手轻轻扫了扫土,那些咒文多数已经有些老化破损了,平日里全靠灵石维持,也难怪灵石受损之后便轻而易举被摧毁了大半,不由有些忧心忡忡道,“怕是很难修复了。”

“傻孩子。”苍乌摇头笑道,“情况不算严苛,这灵纹藏在沼泽里头,毁掉的是下面的,起笔还在,只要有精通咒术的修士,也不需多,五六个便足以,一月就能将它修复归原。”

咒术师向来不多,苍乌所说的,是最好的情况了。

众人虽听着一边,但心却都关注在苍乌这边,一听五六个咒术师还要一月左右,不由个个面如土色,心道这次不知是要死几个了,若这还不叫情况严苛,那真不知什么才叫严苛了。

“暂且不说封印此事,摧毁封印的凶人也应当尽早抓住,常夫人说是不是。”流风君实在说不过双簧二人组,连连败退,硬着头皮道。

“自是如此。”常丹姬微微笑着,“要是落在我的手掌心里,我自会将他扒皮抽筋,分尸剔骨,挖出元婴来血祭这封印,流风君以为呢?”

众人虽见她容貌美艳可亲,但话语之中却毫无玩笑之意,不由打了个战栗,身上发凉。

“这是自然。”流风君微微一笑,将眼睛一眯,“那我在这儿便先讨个好。”

他话音刚落,就伸脚一踢,将身旁一人踢进了灵石之中,只听得高声惨叫,那人迅速被灵石凝结在中心,面色扭曲痛苦,再不能动。

荆淼闻声抬头去看,见到此状,瞳孔猛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