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得人思绪愈发混乱，连这青梨园都冷上了几分，楚素匆匆出了园子的门，胸腔中还压着一股子无名火。
方才飞梦吞吞吐吐说的“小姐不在”，摆明了是顾长歌不想见他，要将他拒之门外。
既然如此，还一趟趟往这青梨园跑得这样勤是为何。
楚素扪心自问，却得不到个答案。
“那酒……”楚素指着坛子，疑惑道。
“噢，是一位萧姓的大人送来的。”飞梦心眼少，未曾思虑太多，只想着宁王同小姐交好，这酒又不是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便开了口。
不出所料，那脚印果然是出自个男子！
一时气郁难解，冷哼一声便走了，冷冰冰的态度看得身后的飞梦呆愣，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否答错了话。
这边萧淮刚结束了和顾信衡的谈话，脑中也是混沌成一团，依然由小厮领着出了门，原想返回青梨园找顾长歌，还未踏进大门就迎面来了人。
楚素也同时看见了来人是萧淮，心中“咯噔”一下，原来这就是青梨园的萧姓客人，竟是如今也没离开顾府。
惹了木川旗和招云常在她身畔还不算，如今又惹来一个锦卫军统率，她顾长歌当真是好大的本事！
这女人，还真是能惹来各色桃花。
楚素狠狠地咬了咬牙。
萧淮还在思虑着顾信衡的话，竟一时间忘了上前行礼，还是楚素站到他面前，冷冷地盯着自己，他才如梦初醒般：“微臣拜见宁王爷。”
萧淮这个人楚素还是略知一二的，背负着家中冤案努力多年，最后平反了那案子实属不易，就凭这些，倒也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不过平素两人也无过多交际，如今萧淮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还同顾长歌扯上了关系，楚素当真觉得心中憋得慌。
“萧统领请起。”楚素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是。”萧淮心中奇怪，一向听闻宁王爷是个温和的人，原先打过几次照面也觉得他平易近人，丝毫没有那些达官贵族间的盛气凌人，所以自己最为崇敬他。
谁知此次一见，他竟如此冷淡，仔细看去似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还有几分没由来的敌意。
难道他是以为自己来投奔顾府和太子？
萧淮想不明白。
更不清楚与顾信衡也算得上是对立派的楚素为何要前来顾府，有何目的。
楚素一直听说顾信衡有意拉拢手握兵权的萧淮，难道他来顾府不止是为送顾长歌酒，还是有意要寻顾信衡投诚？
若是如此，那他对自己将会是一个最大的威胁。
楚素就这样定定看着萧淮，眼神中生疑，也愈发的冷了。
萧淮踟躇着，不知到底该不该开口解释。
“咦，萧大人，怎么又回来了？”讲话的是飞梦，今儿早上顾长歌还嚷着要吃紫薯米糍，现下紫薯没了，她才准备去后厨拿些，却在门口看见了似乎在对峙的两人。
“我找你家小姐。”萧淮看着楚素不怒自威的眼神，心下一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气氛有些尴尬，飞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平时和颜悦色的宁王爷脸色很差，方才还威武雄壮的萧大人此时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飞梦也跟着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道：“小姐方才说是有事，出门去了。”
萧淮被楚素盯得有些心虚，瞥他一眼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
楚素点点头，飞梦懵懂地挥了挥手，萧淮便匆匆离开。
飞梦又看向楚素，战战兢兢地抛出问题，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我要去取紫薯给小姐做米糍，王爷可要留下来尝些再走？”
“不了。”楚素没看飞梦，也匆匆离开。
飞梦一脸懵地看着那莫名其妙的两人，不知所云，干脆晃晃脑袋不去管他们，朝着后厨的方向迈出步子。
飞梦说的顾长歌有事，不外乎是铺子里的事，楚素接着赶往了督镇街。
铺子门口有个长工在扫地，眼尖的瞥见了楚素，立刻上前：“见过王爷。”
楚素一趟趟往铺子跑得勤了，伙计们都认识他，再加上楚素也好说话，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大家都只是敬他，并不畏惧。
“你们小姐在哪儿？”
长工直起腰来，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小姐已经几日没来过铺子了，想来是家中有事，铺子也没啥大事，又有琳琅姑娘照看着，我们也不去扰她。”
铺子里仍没有人，难道长歌是去找木川旗了？
看王爷一言不发，长工有些紧张，眼前的男人紧抿双唇，眉头紧蹙，一种独有的气质在不经意间从眉眼中流露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忐忑看向楚素：“要不，我把琳琅姑娘叫出来，王爷亲自问问她？”
“不必。”
铺子里的伙计大多老实，更是没必要在此撒谎。
楚素转身离开，思忖着是否该去木川旗那儿找顾长歌。
今日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天看得人莫名生出几分压抑，经过一个巷子时，楚素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一位青衣玄袍的女子正冷冷地望着自己，她身边站了几个壮汉，其中一个肩上好像还扛着个麻袋。
那眼神，冰冷若六月寒霜，若是常人早就不由得打颤。
楚素心生奇怪，多看了几眼，女子似乎立刻做出防备姿态，举手投足间竟是妖冶的美，摄人心魄。
无心去管他人，楚素只心心念念要找到顾长歌，没再过多停留。
督镇街的银杏树叶被秋风拂了一地，楚素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一心要找的顾长歌，竟是近在眼前，就在方才错过的轻挽芫身旁，就在壮汉肩上的麻袋中。
银杏叶被风吹得向前不停飘，摩擦地面发出了“刷刷”的响声，楚素拢了拢袖口，看看天空，天气愈发冷，是暮秋该入冬了。
最尽头处的天空蓝紫色交叠，美得沁人心脾。
楚素的脚步突然停下，方才那女子的眼眸也像这天，是绚烂的紫。
那是个……外族女子，居然一点儿也不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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