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身不起眼的衣衫，如歌站在隐蔽的角落之中，暗中观察着大厨房中的动静。
过了用膳的时辰，热火朝天的大厨房也安静了下来，管事的嬷嬷们将琐碎的事情交给了丫鬟小厮，便三五成群的约着去喝酒赌牌。
如歌看着这群膀大腰圆满面油光的嬷嬷们离开，这才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大厨房之中。
“这不是如歌姑娘么？”意料之中的尖锐声音响起，如歌嘴角一勾，只不过转身之时笑容已经尽数收敛。
浓妆艳抹的三姨娘带着她的丫鬟不急不慢的走来，看向如歌的眼神相当轻蔑，仿佛在看着一条丧家之犬。
如歌自然不在乎三姨娘的眼神，她冲着三姨娘微微福身，“三姨娘安好。”
三姨娘在如歌面前站定，手中的丝绸帕子一挥便是一股浓重的香粉气味扑面而来，惹得如歌险些打了喷嚏。
“姑娘是来给夫人拿吃食的？”三姨娘笑吟吟的道，“不过夫人院里不是有自己的小厨房吗？还用得着来这里，嗯？”
顾长笙的院子里确实有小厨房，但是如今她已然失宠，大厨房的人见风使舵，不再往院子里送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然只能够来大厨房里取。三姨娘话里话外都是讽刺的意思，如歌却只觉得好笑——见到自己这个丫鬟都要讽刺一番，可见最近这位三姨娘心中淤积了不少火气啊！
不过有火气正好，若是凉茶喝多了心平气和的，倒是不好利用了。
如是想着，如歌道：“姨娘，太子殿下最近一门心思都在大姨娘的身上，便是茹巧姨娘的脸好了都未曾多瞧两眼，夫人的近况怎么会好呢？说句心里话，姨娘未必知道，夫人这些天过得艰难。奴婢来这大厨房要些点心，那些拜高踩低的都说这里的东西都先供着大姨娘，不给奴婢呢！”
三姨娘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手中的丝绸手帕上都多出了几道抓痕。不过她自然不是在气愤顾长笙最近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是在恼火大姨娘的得宠。
在二姨娘出事之前，三姨娘其实一直都看不上大姨娘，庸庸碌碌，多数时间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恭顺模样，就算别人得寸进尺，她都是能忍则忍，好像压根就不知道反抗这两个字到底应该怎么写。
可是现在她忽然发现，这个自己从前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踩在脚下，这种心理落差，便是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三姨娘还是无法接受！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论姿色，大姨娘比不上顾长笙；论新鲜感，大姨娘比不上茹巧；论妩媚，大姨娘比不上她，可是现在，她们三个人都只能够给大姨娘让路了！
如歌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眼就洞穿了三姨娘心中的疑惑。看破却不说破，她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般接着碎碎念，“奴婢听说最近大姨娘日日熬汤给太子送去，所以估摸着大姨娘已经去送汤了，这才过来想给夫人拿些吃食过去。”
三姨娘忽然回过神来，神情颇为怨愤，“是啊，她日日熬汤给殿下送去，殿下还偏偏就好她这一口！上次我辛辛苦苦花了几个时辰熬了一碗鸡汤送去，殿下竟看都没看一眼就让我拿回来！我就不明白了，她的心意是心意，我的心意就不是了？”
如歌像是被三姨娘突如其来的抱怨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之后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姨娘您可小点声！眼下府里都是想要巴结大姨娘的人，您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传入大姨娘耳中……”
说到这里，如歌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而是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着三姨娘。
三姨娘虽然不聪明，却也不傻，自然知道如歌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意思。
眼珠一转，三姨娘忽然一改之前对如歌的不屑，上前一步亲亲热热的拉住了如歌的手，将人拉到了一旁道：“如歌，你方才愿意提醒我，就说明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哎……说起来也真是惭愧，从前我对夫人……”
说着，三姨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正色起来，道：“如歌，你在夫人身边贴身照顾，自然更清楚现在府中的风向！眼下大姨娘独宠，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是啊，不然奴婢也不用巴巴的挑着时候来了！从前夫人受宠的时候，这些人哪个不是上赶着要讨好夫人？”如歌故意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这神情看得三姨娘心中一喜，趁热打铁劝道：“所以如歌，若是想要我们的日子都好过，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如歌抿了抿嘴，看起来也有些急迫。
三姨娘笑了笑，“自然是我们这些不受宠的联合起来！”
“啊？可是……”如歌瞪了眼睛微微一惊，片刻之后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三姨娘厉声反问。片刻后她自己也感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吓人，赶紧换上笑脸，柔声道：“如歌，你好好想想，眼下殿下一门心思都在大姨娘的身上，而在这后院里啊，没有太子的宠爱，日子是绝不会好过的！夫人刚刚没了孩子，身体还没恢复，你舍得让夫人整日受人白眼，吃些次货？”
自然舍得，最好所有人都不停的唾骂顾长笙，一直到顾长笙崩溃为止！
不过为了维护自己的忠仆形象，如歌连连摇头，“自然不能！”
“那就是了！我们单个确实不是大姨娘的对手，但是联合起来，那可就不一定了！”三姨娘“循循善诱”，自以为是的煽动着如歌。殊不知是她不过是按照如歌设计好的，一步步往前走而已。
如歌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这事情奴婢回去之后就告诉夫人！现在……”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大厨房，讨好的冲着三姨娘笑一笑，“可不可以请姨娘帮忙，让她们拿些吃食，奴婢好回去交差啊！”
顾长笙的贴身丫鬟对自己这样低声下气，三姨娘只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拍拍胸脯道：“这你放心！跟我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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