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到！”守在门口的仆人见到楚昭匆匆前来，立刻冲着院子之中高声喊了一声。
院子里本就充斥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听到楚昭来了，哭声立刻响成一片，不绝于耳，听得楚昭的脑袋隐隐作痛。
“够了！”楚昭大步踏进院门，冲着跪了一地泪流满面，却不知道是真心悲伤还是假意做戏的丫鬟仆妇们大吼了一声，“都给本殿下住口！”
一声怒斥，所有哭声都硬生生断在空气之中，像是一只大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楚昭目光凌厉的在所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重重冷哼了一声，这才一甩袖子，大步走进了依旧有细微哭声传来的房间之中。
一脚踢开了虚掩的房门，里面的哭声瞬间大了起来。楚昭眉头紧皱走进内室，一眼便及见到如歌和如意两个人跪在顾长笙的床前，哭得伤心欲绝。
楚昭面色阴沉的朝着床上看去，瞳孔顿时紧缩。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长笙——因为顾长笙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多半都是花枝招展的。
但是眼前的顾长笙面色青白一片，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唯独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已经涣散的瞳孔死死的瞪着他，像是死不瞑目！
饶是楚昭亲手杀了不少人，根本不怕尸体，但是乍一眼被一个死人这般盯着，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意。
深吸一口弥漫着浓郁药味和死人气息的空气，楚昭抿着嘴唇看向跪在床边哭泣的如意和如歌，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之中蕴含着深深的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如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抬头看了楚昭一眼，就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意一抹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回答道：“殿下，夫人她……她是因为一时怒极攻心才会……才会过世的啊！”
“怒极攻心？”屋中的药味让楚昭本来就隐隐作痛的脑袋更有些不清醒。他一只手捂住脑袋，身子有些摇晃的走到桌边坐下，微微喘息着，“怎么会怒极攻心？是你们这帮丫头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不，殿下明鉴，奴婢们没有！”如歌立刻摇头澄清。
“那你说是为什么？！”楚昭猛地抬头，眼睛一瞪，冲着如歌大吼了一声。
如歌的身子往后一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殿下您见到夫人手中的绸缎了吗？”
楚昭顺着如歌的话往顾长笙的手上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一块红色的绸缎，“那是什么？”
“那是……今日太子您赏赐给夫人的东西。”如歌咬了咬下唇，一字一顿的道。
“胡说八道！”楚昭狠狠一拍桌子，就连桌子上的茶杯都因此而震了震，“本殿下什么时候给了顾长笙赏赐？！”
如歌眼眶一红，落下两滴泪来，“殿下！这……这其实是大姨娘假借您的名义送来的东西，说是夫人身子不好想要给夫人补一补，可是夫人再三追问之后还是知道了这是大姨娘的意思。夫人性子高傲，觉得自己被大姨娘侮辱了，一时气急攻心，这才……这才……”
如歌哽咽着嗓子说不下去了。
而楚昭的脸色已经不能够更难看。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勉强平静了一些，问道：“你说，大姨娘借着本殿下的名义，给顾长笙送东西？”
“是……”如歌点了点头，“夫人将那些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然后便没了气息，奴婢们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目光在房间的地上一扫，楚昭果然见到了不少珍惜的药材散落在地，还夹杂着一些钗环珠翠。
“你现在所说，句句属实？”楚昭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如歌的身上，声音低沉之中带着威胁。
如歌抬眸看向楚昭，眼神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自己踏上的这是一条不归之路的打算，“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殿下若是不信，就请您去问问大姨娘！”
大姨娘一只脚刚迈进房门就听到了如歌的这句话，心中顿时喊了一声不好，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内室，双膝一软便毫不犹豫的跪在了楚昭的面前。
“殿下……”
大姨娘刚刚开口，就被楚昭无情的打断，“你说，东西是不是你送来的？”
楚昭问的这样直白，丝毫不带感情，大姨娘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微微躲闪，“妾身……没有……”
“没有？”楚昭伸手抬起大姨娘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那你害怕什么？”
“妾身……妾身不害怕……”大姨娘兀自嘴硬，不肯承认。
“不害怕？”楚昭又是一声冷笑，却忽然重重一甩手，大姨娘整个身子歪倒在地，双手撑着身子转过头来颤抖着看着楚昭。
楚昭冷笑着看着大姨娘，“本殿下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好的一颗心，本殿下都不愿意打理的顾长笙，你竟然还想着给她送东西？”
“妾身……妾身……”大姨娘此时也慌乱了起来。来的路上她就知道楚昭会因此而对她发难，但是她没有想到，楚昭看起来是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想给她！更重要的是，大姨娘自然不能够告诉楚昭，她送东西的真正意图，根本就不是顾长笙，而是如意！
“殿下，夫人身边的如歌总是来求助妾身，妾身没了法子，这才想到这个办法。谁知……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大姨娘忽然将矛头指向了如歌，说完掩面轻声啜泣起来。
如歌双眼通红的看着大姨娘，哭着道：“姨娘，如歌身为夫人的贴身丫鬟，自然希望夫人好过，这样我们姐妹们才能够好过，可是……可是您也不能够因此就假托太子的名义啊！”
楚昭根本就不在乎顾长笙到底是怎么死的——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如歌已经看明白了这一点——楚昭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是因为大姨娘假借他的名义照顾一个他都不想管的人，二是因为大姨娘刚刚还在欺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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