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其如何，长夜未央。
不过再漫长的黑夜，却也终究有过去的时候。
东方天际显现出第一抹鱼肚白侵蚀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便如同势不可挡的军队，不多时就将黑暗从天空之中驱逐的无影无踪。
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之下升起，将阳光倾洒在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房门被早早的敲响，本就是浅眠的沈沐音在第一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一直伺候她的哑巴侍女端着铜盆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手拿托盘的美艳丫鬟，托盘上放着精致的衣服和首饰。
沈沐音只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这些都太艳丽了，换些朴素的衣裳来。”
侍女们听到沈沐音的话，面面相觑却没有任何动作。
哑巴侍女放下铜盆拧了一块帕子来到沈沐音面前，将手中帕子递给沈沐音擦脸，忽然开口道：“沈小姐，这些都是靠山王的意思。有道是输人不输阵，哦自然王爷相信您也不会输人，但是您是沈首辅的女儿，若是穿的太过朴素，倒是不合适了。”
一直以来缄口不言的哑巴开了口，沈沐音先是惊讶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这个“哑巴”也是楚恒的心腹。至于之前为何要装作哑巴，怕是楚恒担心这哑巴在侍奉自己的时候，被自己套出什么消息吧！
当真是个谨慎的家伙！
沈沐音磨了磨牙，心中将楚恒骂了一遍，面上倒是不显露分毫，只是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哑巴侍女，“原来你不是哑巴啊，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哑巴侍女接过沈沐音用完的帕子，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微微垂首看起来十分恭敬，“奴婢青鸦，之前装做哑巴并非存心欺骗沈小姐，而是王爷有令，奴婢不得不缄口不言。若是小姐有不满之处，还请小姐看在奴婢也是奉命行事的份儿上，饶是奴婢！”
“没想到你非但不是哑巴，说起话来嘴巴还这么厉害。”沈沐音挑眉看着青鸦，语气颇为惊讶。
青鸦知道沈沐音这是在讽刺她，也并不喊委屈，只是深深垂首道：“还请小姐更衣，这都是靠山王的意思，请小姐不要为难奴婢们。”
其余的侍女们以青鸦马首是瞻，青鸦话音刚落，其余人便纷纷跪下，异口同声请求道：“请小姐不要为难奴婢们！”
看来是楚恒告诉她们自己吃软不吃硬的。
沈沐音有些郁闷。
目光在准备好的衣服上扫过，沈沐音却还是摇了摇头，条理清晰的道：“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名震朝堂的沈首辅的女儿了。所有人的知道我父亲携全家离开了京城，我忽然出现在京城，唯一的解释便是我听到了楚昭要接沈沐音入府的风声。我一路赶来定然风尘仆仆，你看看你们给我准备的衣服，光鲜亮丽，哪里看的出赶路的样子？”
“这……”青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沈沐音说的很有道理。
“还有一点，那便是从小父亲就教导我，不要太执着于穿着打扮，一切都是得体合宜为上。”沈沐音知道青鸦已经被自己说动，接着循循善诱，“我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沈小姐了，你们是客气才这么尊敬我。但是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现在，不能穿这些衣服。不然会留下话柄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三声鼓掌之声。
沈沐音抬头看向门外，不出意外的见到了楚恒。
“参见靠山王。”沈沐音冲楚恒行了一个万福礼。
跪在地上的侍女们立刻给楚恒让出一条路来，青鸦见到楚恒，深深垂首，“主子……”
“沈小姐说的很好，青鸦，还不快点去给沈小姐换一身衣裳来？”虽然是在吩咐青鸦，但是楚恒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沐音的身上，看得沈沐音有些如芒刺在背。
“是……”青鸦福身领命，立刻带着跪了一地的侍女离开。
房间之中只剩下了楚恒与沈沐音两个人。
“臣女还未曾梳洗，倒是失礼了。”沈沐音后退了几步拉开自己与楚恒之间的距离，笑容有些勉强。
“无妨，本王一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楚恒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
沈沐音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你不介意我介意啊！你们皇家的教养倒是“良好”，闯进一个闺阁少女的房间里还说这是不拘小节？你祈祷着有一天别落在我手里，不然定然也要让你尝尝这种尴尬的滋味！
只不过不管心中想要怎么对付楚恒，沈沐音的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开口之时声音都没什么波动，“方才那……是王爷给臣女的最后一次考验？”
“考验是考验，但是却不是最后一次。”楚恒也不隐瞒，“这一次，沈小姐让本王很是满意。相信以后，沈小姐还是会让本王很满意的。”
“多谢王爷夸奖。”沈沐音垂眸不让楚恒看到自己眼中的真正情绪，客套了一句，“只是不知道日后王爷对臣女还有什么考验，可否请王爷透露？好让臣女心里有个准备啊！”
楚恒轻笑一声，颇为玩味的看着沈沐音，“这可不行，既然是考验，如果你提前知道了，那可就没有惊喜了。更何况，难道沈小姐连这点应对的信心都没有么？”
这可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是人生处处有惊吓，吊着人的神经叫人觉得累的问题啊！
沈沐音磨了磨牙，正要说话，青鸦却已经带着侍女们去而复返，这一次，她们准备的确实是朴素的衣物。
“青鸦，伺候沈小姐更衣。”楚恒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记得快一些，可不要耽误了时辰。”
青鸦冲楚恒福身行礼，“是，奴婢明白了。”
说完，青鸦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沈沐音面前，“沈小姐，请您更衣。”
沈沐音看着楚恒的背影咬了咬牙，这才转身走进了内室之中，在一众侍女的伺候下换上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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