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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

从贺家回来,田氏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对着方俏也没好脸,“你说你,你是闲的浑身疼还是咋地?没事去苏言哪里做啥子?”

“姨母和村子里的人不是都说苏言很凶悍吗?我本想着去跟苏言说一下我跟表哥成亲的事,然后看她是个啥反应。没想到……”

田氏接过方俏的话,直接道,“没想到,你现在在你表哥眼里,成了那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凶恶之人。”

对自己女儿,田氏自是再了解不过了。

她去苏言家里,自不会是探望,不过是为了拿她和贺良的成亲的事刺激苏言,然后看苏言大吵大闹,甚至动手打人。

而在苏言跟个泼妇一样动口又动手时。她委屈着,再把拿银子出来救苏言的事给说道说道。那时……

苏言就成了那忘恩负义又蛮横的泼皮,而方俏就是那善良却又被打骂的可怜人。

到时候,贺良会如何不好说,但贺母对苏言定会更加厌恶。包括村子里的人对苏言,也会更加瞧不上。

这么一来,方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只是没想到,结果却是跟方俏预想的适得其反。苏言没抬手打人,而是抬手抹起了泪。这下子方俏可就沉了那上门欺人的人了。

“娘,你说现在咋办呀?”错估了苏言的反应,方俏这会儿也是后悔。

“不怎么办!”田氏冷哼一声,眯着眼睛道,“娶你的话,贺良既然说了。那么,我就由不得他反悔,你老实在家里呆着等着瞧好吧!”

“嗯。”

对田氏,方俏是绝对相信的。因为,自她从小到大,田氏想算计谁的时候,还真没失手过。

只是这次,却显然不同!

这一次还未等田氏开始算计,就被贺良昏迷不醒突然病重的消息给惊着了。

“这人好好的咋突然就挺倒了呢?”看着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贺良,田氏眉头皱的紧紧的。

“呜呜……我也不晓得是咋回事儿。”贺母哭着道,“早上我还没起身,村子里拾粪的老孙头就在院子里喊,说贺良在田地头晕死过去了。然后,村子里几个汉子就帮忙把人给抬回来了!”

“抬回来后呢?大夫咋说的?”

“大夫给号了脉,看不出什么病。就怀疑贺良是被人给打晕的,可浑身看了一遍又没找到个伤口啥的。所以,贺良到底是咋地了大夫也说不了。只说让我带着他去县里再找大夫看!”贺母说着,看着田氏,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大姐,你说,贺良要是有个好歹,我可咋活呀!”

“到底咋回事都还没弄清呢,别说那不吉利的话!”

“大姐说的对,不能说不吉利的。也许贺良根本就没啥事儿,很快就醒了。”贺母抹着脸上的泪,对着田氏,带着祈求道,“大姐,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田氏听了,咬了咬牙道,“放心,我一定帮!”

这次田氏话说了,事儿倒是也做了。吃过晌午饭,叫来家里俩儿子,驾着牛车带着贺良去了县城。

***

再有二十余天就过年了,学堂的课也停了,萧瑾似越发的清闲了。每天晒晒太阳,翻翻书,兴致好的时候还去田里溜个圈。

这一日,萧瑾溜圈正好溜到贺良家门口,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的说话声,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周广看此,轻声道,“少爷,贺良身体不适。这乡里乡亲的,不若我们也去探望探望吧!”

萧瑾听了,点点头,抬步朝里走去。

周广跟在后,看一眼萧瑾的背影,又把头给低了下来。少爷这是别又打算,绝对不是闲着无聊凑热闹。

“苏言,你出事儿时贺良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有数。现在,他遭了难了,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你可不能坐视不理。”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田氏那语重心长,与人说道的话。

“田大娘说的对,做人要知恩图报。我一会儿回家就把能典当的都典当了,然后去县城给贺良找最好的大夫过来。”

田氏听了,满是怀疑的看着苏言,她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糊弄人的好听话?

“大娘,你放心!我就是把宅子卖了,也一定拿出银子把贺良治好。”

听苏言这么说,贺母心情万分复杂。

“不过方俏呢?她怎么没来?”

“她来过了!今日去庙里给贺良祈福去了。”田氏张口说道。

“她真是有心了。”苏言说完,起身,“那你们守着贺良,我这就跟呆呆去县城找大夫去。”

苏言牵着呆呆走出来,看到站在院中的萧瑾和周广,眼帘动了动,随着弯腰鞠躬,“萧夫子好,周管家好。”

“苏姑娘好。”

照个面,简单的打过招呼,苏言离开,萧瑾抬脚,走到门口,听到屋内贺母说道……

“大姐,我们之前对苏言好像太过了。其实,她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田氏轻哼一声,“菩萨心肠?这话你先别说那么早。先看她会不会做吧!也许,她就是说的好听而已。”

萧瑾听了,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菩萨?杀手菩萨!

***

晚饭之后,夜幕降临,田氏才回到家里。刚进门就被方俏和家里的人拉着追问道,“怎么样?贺良还有没有治?”

田氏叹了口气,看了看方俏,“你与贺良这门亲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闻言,方俏心里一沉,“治不了了吗?”

“今儿个苏言将县里最好的大夫给请来了,那大夫都治不了。我私下问你老大夫贺良这样能熬多久。他说,随时准备后事!贺良这命都快没了,你嫁过去给他守寡呀!”

方俏听了脸色不好,心情沉郁。

贺良一死,她想再嫁可就更难了。

刚嫁人没多久,夫婿就死了;才定亲,贺良又死了。以后还不知道人家怎么在背后笑话她。

一边的方有粮(方俏二哥)听了道,“那苏言不是穷的都快揭不开锅吗?她哪里来的银子请大夫?”

“她家里有块虎皮,她给典当了。”

听言,方有粮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方俏。

“你看我干啥?”

“没啥!”方有粮说完,转头看向田氏,“这亲事不愿意了,你准备怎么跟姨母说呀?”

“贺良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她还以为这亲事还能继续下去不成?”

“万一,万一姨母说要让俏去给贺良冲喜呢?”

“放屁!”

“娘,这可不好说。”

田氏听了,冷哼一声道,“她要是敢提。那我就说,去庙里看了八字了,俏和贺良八字不合相克。所以,他俩刚定亲,贺良就病了,俏也吃上药了。到时候,我看她还敢不敢提让俏去冲喜。”

都八字相克了,还冲喜,除非她不怕贺良死。

方有粮听了,不说话了。只叹,论耍心眼,怕是没几个人是她娘的对手。

***

都说遇难方才见真心。

自贺良躺倒,苏言出银子又出力,尽心尽力的想着如何治好贺良。

而方俏这个和贺良定亲的人。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来过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据田氏说,方俏是因为也病倒了才没来。

是真病倒了不能来?还是根本就不想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贺母也不是傻的,从方俏不再来,田氏也不再日日踏进这个门,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夜里,贺母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贺良,哽咽道,“贺良,你说的对,我真就是个老糊涂!”

另一边,呆呆躺在床上,看着已经熟睡的苏言,心里疑惑依然未消。贺良叔突然躺倒,真的跟他娘亲没关系吗?

这个疑问萦绕心头,一直挥之不去。不过……

呆呆伸手给苏言掖掖被子,随着闭上眼睛。若真是他娘亲做的,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如何隐瞒下去不让他娘亲被人发现!除此,再无其他。

好人,坏人,对的,错的!这些对于呆呆来说都不重要。他只要他的娘亲好好的!

贺良挺倒四天,薄情两个字送给方家,苏言眼见就要如愿。突然之间……

“大妹子,大妹子!”

苏言从镇上回来,刚进家门,李蓉就疾步跑了过来,对着她紧声道,“大妹子,你听说了吗?”

“什么?”

“方俏为救贺良,去庙里以命换命,割手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