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给慕千寻使了个眼色，催促慕千寻开口。
慕千寻也就不绕弯子了，“表舅，我今日前来，是想为小晚说句话的。”
程殷已经猜到慕千寻想说什么了，“你若是想劝我送夕儿去学武，那还是免谈罢，我已经决定好他以后的去路，我要他担任文官，为朝廷效力，少去碰那些粗人才会做的事。”
慕千寻从容的微笑，“习武也一样可以当官，或许小晚以后可以成为一名大将。”
“我不要他做什么大将，我只要他成为一个踏踏实实的文官。”
程殷之所以这么固执，是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将军能活到长命百岁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战死沙场，鲜有几个退休享清福的，但几乎都是遍体鳞伤，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脸上一道疤，说到底还是不如文官平安稳妥。
程夕突然在这时插嘴，“爹，我根本就不想入朝为官！我以后要做武士！我要浪迹天涯！我要行侠仗义！”
程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程家每一代人都出过朝臣，你是我唯一的儿子，等你成年后，你也必须从政，我会扶持你一把，让你顺利进入朝廷，不能在你这一代断了这个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都喜欢给皇帝当狗，我可不喜欢！”
程夕这话一出，程殷当即拍了一下桌子，“放肆！口出狂言！我看你是皮痒了！”
“诶，童言无忌，先别急着罚他。”程别君起身，拿了一块饼，放在程夕面前，然后把饼掰成了几份，“夕儿，朝廷就是这块饼，它并不是皇上一个人的，它本身已经分成很多块，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尝上一口，有些人，纵使他努力一辈子，始终还是连碰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你若是当了武士，那你就永远都碰不到这块饼，你只有饿死的命。”
程夕瞪着他，“爷爷，我不吃饼，我宁愿饿着。”
“你不吃饼，你一个人饿着，无所谓，但我们程家也不吃了吗？你母亲怎么办？你妹妹怎么办？你以后当武士，你养得活他们吗？我会死，你爹会老，以后我们两个都不在了，谁来照顾程家的女眷？你不娶媳妇吗？你不生孩子吗？”
程夕一下无言以对了。
程别君继续咄咄逼人，“程家费尽心血，历经各种尔虞我诈，几次都险遭灭族之险，好不容易在朝廷中分得了一块饼，并且可以代代传下去，如今终于把这块饼传到了你手里，你却只想着丢掉，你对得起程家的列祖列宗么？”
说完，程别君用力把饼丢到地上。
程夕望着一地的饼渣子，表情里充满了不甘和痛苦。
为什么他非得出生在程家，为什么他的人生没得选择。
看着程夕含泪的双眼，慕千寻再次出声：“外公，小晚才十三岁，以后的路还长着，人在年轻时就该多尝试各种不同的事，以后老了才不会感到遗憾，你不如就先允他习武三年，然后再让他回来从政，也还来得及。”
“一旦放他出去，把他性子养野了，他若不肯回来，谁来负责？”程别君转头看着慕千寻。
他稍稍感到困惑，他这个外孙女平时都是口笨舌拙的，怎么今天能蹦出这么多大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