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堂挤出力气，在绝望中冷笑了一下，“他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凡夫俗子而已，你能指望他办成什么事？死了这条心吧，大不了，再重新修炼两千年……”
“你没资格妄议薛云天。”双尾冷眼瞧他，“他虽然是个凡人，但他比你更有善意，像你这般悟性，就算让你重新修炼都没用，你一天修不出人性，你便永生永世只能是妖，永远不能成仙。”
花雪堂仿佛被他说到了痛处。
花雪堂在这世上活了一千三百年，他虽然修出了这具身体，但他的人性却始终缺失着。
花雪堂不知何为人性，也不知何为善意，他一心凭着自己的本能做事，想杀人，就去杀，想救人就去救，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只是因为他心里想那么做而已。
哪怕他想救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又或者他要杀的人，是天下最善良的活菩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
他刚才喂慕千寻饮血，并不是因为他觉得慕千寻是个好人，而是他发自心底想那么做而已。
他要想获得人性，第一关就得是分辨善恶。
只有人，才懂得分辨善恶。
仙、佛、神、魔，都没有善恶之分，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存在。
哪怕是看似最善良的佛，其实也只是一心寻求超脱，如果毁灭世界所有生命，就能获得超脱，佛肯定不会眨眼。
至于仙家和神灵，更是不会去在乎善恶，他们想要的纯粹是掌九天大权，不管做好事坏事，能统治九天才是他们的追求。
而世间那些渺小如尘埃的凡人，才会每天去计较善恶这类没有用处的事。
因为只有人和人之间才会互相用道德束缚对方。
可讽刺的是，仙家虽然藐视人性，但若要成仙，偏偏还就得先获取人性，然后再摆脱人性，提升到更高等的层次，方可在仙庭占据一席之地。
妖怪若想懂得这些人性、道德、善恶，光是修炼不够的，还得靠悟性。
显然，花雪堂悟性没有双尾那么强。
纵然花雪堂的生命里有过一个很重要的女人，但他至今不懂什么是善恶，什么是人性。
“你告诉我，什么是善恶？”花雪堂这回谦虚了许多。
毕竟没有妖怪不想成仙。
双尾说：“明知道救下对方，反而会对自己更加不利，可出于众生平等的想法下，还是会去救，这就是人性。”
“众生平等？”
“对，只要懂得众生平等，你就离人这种东西不远了。”
花雪堂忽然反问，“对待自己的仇人也该如此？”
双尾的眼神阴沉了下去，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花雪堂说：“自己受过苦，让对方也受一遍，这才是真正的平等吧，千寻有仇报仇，未必是太过冲动，仅仅因为她是一个人，一个比我们更懂得善恶的人，我常听凡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才是真真正正的平等吧。”
双尾苦笑，“看来你的悟性提高了些。”
双尾没反驳他，说明他赞同他的说法。
但双尾还是不愿意让慕千寻去报仇的，太危险了。
花雪堂在这时才意识到，认识双尾之后，他的修行进步的很快。
在女帝那边没学到的东西，他慢慢的在双尾这边学到了。
这只狐狸，不简单。